时近午时。
阳光愈发浓烈之际。
王大营校场之上。
数十名将领在一众士卒的相助下。
飞快地披挂着眼热许久的铁浮屠甲胃。
不多时。
五十座泛着幽冷寒光的铁塔赫然矗立于偌大的校场之上。
无须上马。
更无须冲锋。
单单是自那儿一站,便可给人一种直击心灵的压迫感。
自五十座铁塔自发列出日常方阵的那一刻起。
整座王大营校场瞬间陷入死寂之中。
一时间不知多少道目光汇聚于五十座铁塔之上。
就连一向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许奕。
此时望向那五十座铁塔的目光,亦是不由的火热起来。
甚至于就连呼吸,亦较往常急促了些许。
‘五十副铁浮屠便已如此。’
‘若是玄甲营五千士卒皆人马具装。’
‘届时大周内外!再无孤所不能至之地!’
许奕宽大袖摆下的双手不由得紧握成拳,心中更是瞬生万千豪意。
‘岳大元帅,名副其实真武圣也!’
不知思绪飘向何处的许奕,心中不无感慨地暗暗想道。
就在许奕思绪纷飞之际。
校场外忽然传来道道沉重马蹄声。
闻得马蹄声的一瞬间,许奕条件反射般瞬间回过神来。
侧首望去。
目之所及赫然见百匹大食战马狂奔而至。
相较于王大营内所拥有的其他马种。
产自于西域大食的大食马无疑更为高大。
亦更加适合作为铁浮屠专用战马。
只可惜。
那时的许奕即使耗尽了全部家财。
也才堪堪弄来三千余匹。
远不组玄甲营装配。
至于更为昂贵、更为稀缺的汗血宝马。
整座王大营里更是仅仅只有十六匹。
且这十六匹汗血宝马即使是许奕,也极少骑乘。
其作用更多地还是被用以开枝散叶。
不多时。
百匹大食马携隆隆之势抵临校场。
“启禀王爷。”
“百匹大食马已带至。”
传令官汪敬伯翻身下马,随即快步朝着许奕行来。
“披挂马甲。”
许奕略作定神,随即微微点头道。
“遵令!”
汪敬伯抱拳领命,随即快速转身再度折返马群。
与此同时。
五十座铁塔除辛思玄、屈宝田等少数高层将领外。
余者无不呈欲言又止状。
眼神中更是满满的跃跃欲试之色。
“去吧。”
许奕见之,微微摆手打发道。
“谢王爷。”
“谢王爷。”
“谢王爷。”
道道感恩戴德声中,数十名将领飞速奔向大食马。
不多时。
半数大食马皆已披挂完毕。
“取兵刃来!”
许奕立身于校场之上,背负着双手沉声下令道。
“遵令!”
军需官于崇文抱拳领命,随即快速而去。
当其再度折返时。
其身后所随士卒无不手持铁骨朵、马工、箭囊、长枪等物。
“配刃!”
许奕当即再度下令道。
“遵令!”
五十座铁塔瓮声抱拳领命道。
待铁骨朵别于腰间,雁翎刀悬于其下,盾牌、马弓、箭囊等物悬于战马两侧后。
五十座铁塔所给人的压迫感瞬间再上数个台阶。
“提枪上马!”
许奕再度沉声下令道。
“遵令!”
五十座铁塔瓮声抱拳领命,随即提起插于泥土中的长枪翻身上马。
虽仅仅只有五十之数。
可当五十铁塔手持长枪翻身上马后。
整座校场竟再度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列阵!”
许奕悄无声息地深呼吸数次,随即再度沉声下令道。
“遵令!”
五十铁塔闻令迅速调整身位摆出冲锋阵型。
与此同时。
另有五十名王大营士卒身无寸甲,手持弓箭登上另外半数大食马背。
随即快速行至校场另一面。
“擂鼓!冲锋!”
待一切就绪后,许奕登上高台再度沉声下令道。
“遵令!”
传令官汪敬伯当即抱拳领命。
数息后。
道道激昂战鼓声瞬间席卷整座王大营校场。
战鼓起!两军战!
五十人马具装的铁浮屠重甲骑兵瞬间勐挥手中长鞭。
长鞭与森冷马甲接触的一瞬间。
铁浮屠重甲骑兵瞬间携排山倒海之势径直地朝着对向五十名轻骑兵冲去。
其方一动。
对向五十名轻骑兵所乘战马瞬间惊了大半。
如此变故直看的铁浮屠身后的一众士卒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究竟是怎样威势?’
‘竟造成如此恐怖的一幕?’
一时间位于铁浮屠身后的一众士卒心中无不生出同一问题。
须知。
片刻前这百匹同食同住的大食马还曾格外地亲昵。
就在一众士卒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之际。
五十名铁浮屠重甲骑兵已然行至半程。
大食马背上的铁浮屠骑兵们此时正默契地收起手中长鞭。
随即将手伸向得胜钩上的长枪。
说时迟那时快。
五十名铁浮屠重甲骑兵方一提起长枪。
对向五十名轻骑兵胯下那原本受惊后狂暴不已的大食马。
此时竟超过半数前蹄跪地。
更有十几匹战马不管不顾地掉头朝着身后狂奔而去。
无论马背上的士卒再如何拼尽全力。
亦无法令那十余匹战马回头哪怕一瞬。
一时间轻骑兵手中五十匹大食战马。
真正仍立身于校场之上的大食战马仅剩下八匹。
当五十名铁浮屠重甲骑兵纵马冲过半途时。
八名王大营士卒强忍着心中恐惧,死命地抽打着胯下战马。
用尽全力趋势着胯下战马朝着铁浮屠重甲骑兵两侧冲去。
高速冲锋下的铁浮屠重甲骑兵此时已然极难整体掉头。
而擅自脱离阵列,无论何时何地皆是军中大忌。
故而五十名铁浮屠重甲骑兵只得再度一往无前地前冲。
而就在两军错身而过之际。
仅剩的八名轻骑兵双腿死死地夹住马腹。
双手快速松开缰绳,随即一手提弓、一手取箭,飞速弯弓搭箭。
无须刻意瞄准,弓弦方半满,八名轻骑兵便快速地松开手指。
八支箭失带着呼啸之势,飞速地冲向五十名铁浮屠重甲骑兵。
而此时的五十名重甲骑兵为确保不伤及前方袍泽,皆默契地放缓马速。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五十名铁浮屠重甲骑兵默契地放缓马速之际。
三四支箭失精准地落于铁浮屠重甲骑兵中。
箭失与铁浮屠重甲碰撞的一瞬间,迸发出些许不易被人察觉火星。
下一瞬数支箭失直接被铁浮屠甲胃弹开,彻底不见了踪影。
而被射中的铁浮屠重甲骑兵也好,其胯下身披马甲的战马也罢。
皆如无事发生般,始终于身周袍泽保持着同一行进速度。
不多时。
五十名铁浮屠重甲骑兵于校场一侧调转马头。
随即再度径直地朝着八名轻骑兵发起冲锋。
非是辛思玄、屈宝田等五十名铁浮屠重甲骑兵不知变通。
不懂的如何在保持战阵的情况下分兵追击。
而是身为将领的他们深知此时的许奕最想看的是什么。
不多时。
八名轻骑兵再度与五十名铁浮屠重甲骑兵错身而过。
数支箭失自八名轻骑兵手中而出。
于半空中勾勒出一优美曲线。
随即飞速落入五十名铁浮屠重甲骑兵之中。
然而,叮叮当当的轻微响声过后。
五十名铁浮屠重甲骑兵仍是毫发无损地继续保持着冲锋之势。
而如此一来,可就苦了观战的一众士卒。
纵使经历过坝上草原非人操练的王大营士卒。
此时在携排山倒海之势冲锋而来的五十名铁浮屠重甲骑兵面前。
亦是不可避免地两股战战。
这一刻观战士卒方才脑海中所浮现的问题,瞬间而解。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
若是将此时观战的王大营士卒换成郡兵亦或者他地所谓的精锐士卒。
恐难免全面溃逃之势。
校场高台之上。
许奕背负着双手,居高临下地将一众观战士卒的神色尽收于眼底。
王大营士卒整体素质如何。
在历经了数月坝上草原非人操练的许奕毫无疑问拥有着最真实的发言权。
也正因此。
当看到一众王大营士卒最真实的反应后。
其面上虽不显,但心中的震撼程度却不亚于在场任何一人。
“铁浮屠真军国重器也。”
“岳大元帅真武圣也!”
许奕不由得再度低声喃喃赞叹道。
话音落罢。
许奕略作定神,随即将目光再度置于校场之上。
而此时的五十名铁浮屠重甲骑兵已然完成掉头。
即将发起第三次冲锋。
而那仅剩的八名轻骑兵,此时亦已放下手中弓箭。
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时不时地置于手弩之上。
而校场另一侧跪地的大食战马,此时亦已被清理出场。
数十息后。
五十名铁浮屠重甲骑兵再度悍然发起冲锋。
许是因前方无了后顾之忧。
当两军即将再度错身而过时。
五十名铁浮屠重甲骑兵皆未再有减速之举。
一论冲锋过后。
数支弩箭再度被铁浮屠重甲弹开。
仅有一支整中铁浮屠重甲骑兵臂膀处。
“破甲不足一层!”
“破甲不足一层!”
当铁浮屠重甲骑兵再度完成掉头后。
被手弩射中臂膀的将领细细打量一番弩箭。
随即将其拔出大声喊道。
“破甲不足一层!”
“破甲不足一层!”
“破甲不足一层!”
其余将领闻言默契地齐声大喊道。
话音落罢。
第四次冲锋再度悍然发起。
只不过此次冲锋,五十名铁浮屠重甲骑兵已稍见颓势。
“启禀王爷。”
“手弩破甲不足一层。”
与此同时,校场高台之上。
传令官汪敬伯抱拳如实禀报道。
许奕闻言并未多言,仍背负着双手死死地观望着下方铁浮屠。
与此同时心中默默计算着前三次冲锋的总距离。
两三刻钟后。
再度重复冲锋数次后。
五十名铁浮屠重甲骑兵已然没了余力。
“鼓止。”
许奕略作定神,随即下令道。
“遵令!”
“王爷有令!鼓止!”
“王爷有令!鼓止!”
“王爷有令!鼓止!”
汪敬伯抱拳领命,随即朗声传令道。
百余息后,激昂战鼓声终是渐渐消散于天地之间。
与此同时,辛思玄、屈宝田等一众身披铁浮屠重甲的将领骑着战马缓缓行至高台下。
“王爷。”
“王爷。”
辛思玄、屈宝田二人登台抱拳行礼道。
“如何?”
许奕轻笑着问道。
“若是换马,当可再冲锋六七次。”
辛思玄头戴兜鍪翁声回答道。
“酣畅淋漓。”
“若是于战场之上,当更为酣畅淋漓。”
屈宝田瓮声大笑道。
“来日定让你于战场之上厮杀个痛快!”
许奕闻言不由得大笑道。
原陷阵营三大校尉中。
辛思玄战力最高,曾创下阵斩百人而毫发无伤的辉煌战绩。
孟少平战力平平,但却最是手段莫测,其更是被西域之人称之为鬼见愁。
屈宝田虽战力稍逊辛思玄,手段心计不如孟少平。
但其却是原陷阵营三大校尉中最为疯狂之人。
每每遇到战事,屈宝田必然身先士卒,冲锋于前。
“谢王爷!”
屈宝田闻言不由大喜道。
然而方过不足十息。
屈宝田便再度极其郑重地抱拳行礼。
“王爷。”
“这铁浮屠甲胃......”
屈宝田忽然话锋一转,声音中竟带有些许罕见颤音。
“予你一副。”
许奕闻言不由得笑道。
“谢王爷,谢王爷。”
屈宝田闻言不由得大喜过望,遂连连拱手行礼。
“王爷,我我我......”
辛思玄闻言瞬间眼巴巴地望向许奕。
“予你一副。”
不待辛思玄结结巴巴地说完。
许奕便大手一挥应允道。
受限于铁矿、牛皮以及复杂工艺等影响。
现如今的王大营仅拥铁浮屠甲胃千二百余副。
而此番许奕出征漠北则只需携千副铁浮屠重甲即可。
待其自漠北战场归来时。
王大营内的铁浮屠甲胃或可再增千余副。
毕竟现如今燕地最不缺的便是粮食。
而粮食便意味着金钱、意味着铁矿、牛皮等物,更甚至于工匠。
也正因此,许奕方才毫无负担地大手一挥应允下来。
若不是许奕自身无法完美契合铁浮屠甲胃。
其甚至于都想给自己整上一副。
“谢王爷!”
“谢王爷!”
辛思玄闻言瞬间大喜过望,亦是不由的连连抱拳行礼。
许奕笑了笑随即朝着高台下行去。
“方才与汝等交战的那八名士卒,可重点培养一番。”
许奕边走边吩咐道。
“是!”
辛思玄、屈宝田二人闻言紧随其后抱拳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