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罢。
军机楼一楼大堂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辛思玄、屈宝田等一众将领无不眉头紧锁地凝视着沙盘中两国交战之地。
自许奕就藩燕地重建王大营以来。
因燕地所处地理位置,以及下洛、广宁、宁县一事。
漠北局势素来是王大营将领关注重中之重。
然而。
任谁都无法想到。
短短半年的时间里,漠北局势竟会数起变化。
且所起变化所造成的影响一次比一次深远。
初次漠北之战。
李光利率三万大周精锐铁骑,六万民夫出关伐匈奴。
与匈奴左谷蠡王一战。
致三万大周铁骑折算万余,六万民夫更是死的死、散的散、被俘的被俘。
在王大营一众将领看来。
此战应当以完败来定义。
而非朝堂所说的失利。
十月初。
边关六王中除方就藩不久的燕王奕,以及代父镇守西域的晋王世子兵马未动外。
余者四王皆奉命发兵五千精锐驰援漠北。
此外。
朝廷另拜大理寺左少卿李凌为征北将军,领五千步卒、三千铁骑携大量辎重、粮草出云中驰援漠北。
至此,大周增兵两万八千人。
十月中旬时,在李光利、俞亚夫里应外合、南北夹击下。
大周于鸣狐山一举反败为胜。
此后各路援军陆续会师于鸣狐山。
当消息传至燕地时。
王大营内的诸将一致认为,漠北局势半年内当再无变化。
但怎料。
这才方过去两月之久。
大周一方便会再度大败。
若说此番大败乃李光利刻意为之,意在奉命削藩。
可为何最终殿后之人却是征北将军李凌部?
且自最终战损来看。
代、辽、汉、赵四王中,除赵王麾下林贺云部。
余者三王战损尽在可控之内。
一时间。
辛思玄、屈宝田等一众将领无不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百思不得其解。
军机楼大堂上首处。
许奕好似可洞察人心般的目光自诸将面上一一扫过。
“困惑于为何是那李凌部殿后?”
待将一众将领面色尽收眼底后,许奕缓缓开口问道。
“末将愚笨。”
“还望王爷解惑。”
辛思玄、屈宝田等一众将领闻言瞬间回过神来,遂抱拳行礼请教道。
“征北将军乃晋王举荐之人。”
许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讥讽笑容道。
话音落罢。
辛思玄、屈宝田等高层将领无不面露恍然之色。
“王爷的意思是,李光利欲将王爷拖入漠北泥潭之中?”
辛思玄略作定神,遂面色凝重地求证道。
“正是。”
许奕嘴角讥讽笑意未散,微微点头回答道。
“不知王爷打算如何应对?”
辛思玄闻言微微一顿,遂再度开口问道。
“漠北这泥潭,无需李光利用计,孤自会亲踏。”
许奕嘴角讥讽笑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不屑之意。
此言一出。
军机楼大堂内的一众将领无不精神一震。
战争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无异于一场天大的灾难。
但对于领兵打仗的将领而言,却无异于一次难得的机会。
“末将请战漠北!”
辛思玄略作定神,遂快速出列抱拳行礼道。
“末将请战漠北。”
屈宝田见之,面色瞬间一黑,遂紧随其后快速出列抱拳行礼道。
“末将请战漠北。”
“末将请战漠北!”
“末将请战漠北!”
一时间军机楼大堂内请战声不绝于耳。
许奕目光平静地望着眼前那一张张激动到涨红的脸庞。
遂微微摆手道:“坐!”
话音落罢。
军机楼大堂内争先恐后请战的一众将领无不呆愣数息。
数息后。
辛思玄、屈宝田等一众将领纷纷抱拳行礼回应道:“遵令!”
十余息后。
待辛思玄、屈宝田等一众将领再度入座后。
许奕再度端坐于上首太师椅之上,古井不波的目光静静环视一周。
待一众将领稍稍平复后。
许奕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由何人领兵一事不急,待年后再议也不迟。”
此言一出。
军机楼大堂内的一众将领无不面色一正,齐刷刷地望向许奕,静静地等待着下言。
一众将领着实不知,究竟何事竟比征战漠北还要急切。
许奕自太师椅缓缓起身,随即面色一正道:“自王大营重建以来。”
“两万一千名士卒皆夜以继日地刻苦操练。”
“也正因此,王大营方能在短短半年时间内,便初具精锐之势。”
“这一切,孤皆看在眼中,记在心中。”
“现年关濒近,士卒心中思亲之情,孤又岂会不察。”
“故而。”
“孤思来想去,最终决定,自明日起,至正月二十日起,王大营终止一切操练。”
“届时,孤会于东城门处置马车千辆。”
“欲归乡省亲者,可至东城门处乘车而返。”
话音落罢。
许奕微微一顿道:“班师明。”
掌管银库的班师明闻言迅速起身抱拳行礼道:“末将在。”
许奕看向班师明,遂下令道:“即刻起大开银库,予每一位士卒一月军饷,以做年关赏钱。”
班师明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再度抱拳行礼道:“遵令!”
话音落罢。
许奕再度朗声道:“于崇文。”
掌管粮仓的于崇文闻言快速起身抱拳行礼道:“末将在。”
许奕看向于崇文,遂下令道:“即刻起大开粮仓,予每一位士卒两石新粮,以做年关赏钱。”
于崇文闻言微微一愣,有心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抱拳行礼道:“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