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锋部队遭遇伏击的消息传到亨利耳中时,身为全军统帅的他自然没有慌了神,他下令让军队加大警惕心,同时放缓进军速度,尽量保持军队的距离,方便前线遭遇不测时,后方能及时赶来支援;同时,他将先锋军队都换成了希腊仆从军,即所谓的杂牌军,让这些“炮灰”来消耗尼西亚人的有生力量。
在接下来的几次伏击中,尼西亚军并未起到多大的成就。当希腊仆从军进入包围圈时,等候多时的尼西亚士兵全线进攻,虽然这些希腊仆从军战斗力低下,并且很快就被歼灭,但拉丁人的主力部队很快就能赶来,一些未来得及撤退的尼西亚士兵很容易被杀死。
用一堆希腊炮灰消耗尼西亚军队的有生力量,对于亨利来说完全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但对于尼西亚军来说,确是担当不起的损失,因为敌人可以很快补员,而尼西亚不能,少一人就是少一人。
因此,约翰不得不调整战略,他将“埋伏拉丁小部队”调整为了“袭击拉丁人的后勤补给线”为主,这一点很容易理解。
其一,拉丁人是入侵者,一般情况下本国居民更倾向于支持本国军队,厌恶侵略者。因此,拉丁军队在处理尼西亚军队的同时,还会面临当地居民的顽强抵抗,自然加大了后勤消耗需求。
其二,约翰实行了“焦土政策”,比提尼亚行省的居民很早就带着他们的财产撤离到了内陆;当拉丁人进攻时,经常看见空荡荡地村庄或城镇,更没有收刮到一粒粮食或一枚金币,因此他们完全做不到“以战养战”的目的,一切物资开资完全靠君士坦丁堡支撑,自然加大了后勤的压力。
第三,虽然西小亚细亚土地肥沃,但只有春季和秋季才是丰收日子,拉丁人选择在冬季作战,虽然不用受高温酷暑的罪,但肚子也会受“罪”不少。
凭借这三点,就已经将拉丁军队的后勤问题抓得死死的。如果他们不能速战速决,无论是“当地人和军队的顽强抵抗”或者是“焦土政策”的实施都会进行下去,那么拉丁军队将陷入后勤紧缺的问题,只能与尼西亚政权僵持下去,双方都无力发动战争。
袭击拉丁人的补给线的效果是显着的。
尼西亚士兵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拉丁主力部队的后方,不断偷袭他们的补给线,毫无防备的后勤人员根本就无力抵抗,原本应该运送到军队的补给物资大半被烧毁,当拉丁士兵匆匆忙忙赶到现场时,只剩下了遍地的尸体和烧成灰的物资。
亨利不得不调动一部分兵力用来保护后方安全,同时停下了进军的步伐,原地休整等待新的补给。
听闻亨利停下进军的消息后,约翰也松了口气,虽然比提尼亚沦陷过半,但从时间来看,他已经拖住了亨利半个月之久,为后方争取到了时间,从战略角度来讲这无疑是成功的。
半个多月,平均下来亨利每天只能行军一公里左右,完全就是乌龟级别的速度,并且越往深处进军,希腊人的抵抗就越激烈,到时候每天进军的距离甚至只能按百米来算。
拖,现在完全靠拖时间,在约翰眼中拖时间可以等待援军到来,虽然提奥多雷不会给他一兵一卒,但援军还是有的,只是不是尼西亚的援军。
保加利亚沙皇卡洛扬,虽然跟(东)罗马帝国关系不怎么好,但拉丁帝国皇帝鲍德温一世的傲慢也惹怒了这位沙皇,与罗马人的仇恨暂时放一边,先解决新来的邻居才是第一要做的。
并非提奥多雷的外交多么成功,“成功”联合了保加尔人,而单纯只是因为鲍德温的傲慢,当卡洛扬诚心希望与拉丁人结盟一起瓜分罗马人剩余的土地时,鲍德温傲慢地回复道:“你已经是我的臣子了,需要结盟吗?”,导致卡洛扬被迫宣战。
12月的小亚细亚并不寒冷,相比于这里的炎炎夏日,法兰克人更愿意接受这里的冬季。
亨利的主力驻扎在一座城镇里,这座城镇的居民早就跑得不知踪影,因此当拉丁军队进入城镇时,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原本用于祈祷的教堂,如今成为了亨利的大本营,民房成为了士兵们的“新家”,贵族骑士们则被安排在高贵一点的房间里,在新的补给到来之前,他们只能暂时驻扎在这里。
大多数人都没有任何防备,巡逻的部队更是少之又少。
教堂内……
“亨利,怒我直言,希腊人并不可怕,他们不敢与我们正面作战,只是像老鼠一样四处窜动。”一些骑士如此抱怨道。
英勇的骑士挨着饿,被希腊人当猴子耍,到现在却没有打一场像样的仗,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耻辱。
“对!”一位骑士附和道:“希腊人将勇气看作鲁莽,只会玩一些权谋诡计!”
“行了,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意。”亨利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说明我们的敌人还算聪明,知道正面无力抵挡骑士们的进攻。你们没发现吗?到现在我们才进军多少步?与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很明显,希腊人是想要拖住我们。”
“但这改变不了希腊人战斗力低下的特点!”
“但那些萨拉森人(这里指突厥人,非阿拉伯人)出兵帮助呢?别忘了,希腊人一直有与外族合作的传统。那些令我们头疼的瓦兰吉人,不也就是希腊人的杰作吗?”
亨利此言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如果罗姆苏丹国真的出兵帮助,那么罗马尼亚帝国想要速战速决就更加不可能了,罗姆苏丹国的实力并不弱,鲍德温再傲慢也不可能忽视这个潜在的威胁。
正当亨利等人议论纷纷时,一位满脸是血的士兵冲了进来,一头栽在地上,也不管自己的模样,朝着亨利大声喊道:“希……希腊人!他们杀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