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双目赤红,恶狠狠地盯着姬惊寒,她还未曾开口,就被一旁的郑词轩打断了。
“陛下,太后娘娘,且不说这种种排挤是不是付将军指使他人所为,只是按照军中的规矩,每个人住宿的营帐都有相应的级别,可骠骑将军却被安排在最简陋的军帐当中,臣想问问驸马爷,这是什么道理?”
陆锦烟早就已知真相,当初她觉得付将军在军事上有所建树,也愿意让他掌管兵权。
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人。
现在对他的态度完全有所改观,再加上家有悍妻,实在是难当重任,这种人,完全不必要放在眼里,也不必要放在心上。
“陛下,哀家觉得我们不能放纵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这件事情就交给摄政王,让她降查骠骑将军被下毒一事,你意下如何?”
姬澈点了点头,现在这种情况,双方拉锯都想推卸责任,一时之间也辩论不出个所以然。
吴思中毒尚浅,太医院院正妙手回春几副药下去,身体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
他今天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身穿华服,负手而立的太后娘娘。
他有些惶恐,想要坐起身。
却始终力不从心,声音惊动了一直在想事情的陆锦烟。
她翩然回首,仿似九天仙女落凡尘的样子,深深地打在了一旁静默的郑词轩心上。
“吴将军醒了,到底是年轻,身子骨底子好,你可知你是被何人所害?”
吴思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太后娘娘。
她脸上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反倒是带着一丝稚气和生机。.
故作沉稳的脸上,表情生动,让吴思有些晃神,只听到身旁一阵咳嗽,才赶快垂下眼帘。
回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听得出内心的慌乱。
“回太后娘娘,臣不知是何人所为。”
刚刚这一幕全部都看在姬惊寒眼中。
他周身散发着寒气,走进来的时候不怒自威,让本就有些狭小的空间充满压迫感。
“吴将军不知是何人所为,也在情理之中,对方早就已经起了杀心,事事小心谨慎,怎会如此轻易被你抓了马脚?”
姬惊寒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可却无端地让在场的其他两个男人瑟缩了一下。
气场这东西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摄政王天生就有王者之气,让人甘愿臣服在他脚下。
“吴思,你新入军中,虽不曾与人结怨,但毕竟锋芒外露,很多人对你很是忌惮,也难保不是你身边的人下的毒手,本王且问你,你觉得方黎的人品怎么样?”
吴思天生聪慧,才智过人,听到姬惊寒如此点拨,突然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方黎与我为同科,之前他嚣张跋扈,可不知为何进了军营,却性情大变,谨小慎微不说,整个人也变得沉默寡言。”
陆锦烟每一个细节都听得仔细,罥烟眉蹵在一块。
“能让一个人性情大变的,除了突逢变故,就是受到了什么指使或威胁,看来方黎嫌疑很大,只不过他一个小小的副将,怎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背后一定有人指使,其实黑手藏得很深,现在还不宜打草惊蛇,王爷,你说是不是?”
“太后娘娘聪慧过人,抽丝剥茧之后,真相呼之欲出,陛下能有娘娘辅佐,还真是天朝之福。”
陆锦烟原是想问他意见,没想到姬惊寒拍马屁功夫也这般炉火纯青,当着其他人的面,陆锦烟只能送他一个大白眼,来维护他摄政王的威严。
吴思嘴唇动了动,苍白的脸上带了几分戚色。
“如果王爷和娘娘推测得果真如此,那末将实在是想不通,方黎和我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为什么想要置我于死地?”
陆锦烟二八年华风华正茂,可常年住在这深宫之中,身上难免染上一丝老气。
现在看到躺在床上病恹恹的青年,心头陡然升起一丝怜悯。
“世间最难测的便是人心,即便是挚友,也可能为了利益跟你拔刀相向,更何况你们先前就不对付,他不过是被人利用的马前卒,如果你这次真的命丧九泉,真相大白之时,他也会去黄贤路上陪你。”
陆锦烟说话的声音很轻,语气上也没有任何起伏,可每一个字都好像千斤重一样,撞进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
“哀家看来这件事情和驸马爷有脱不了的关系,王爷客就此线索着重调查,到时候还吴将军一个公道才是。”
姬惊寒墨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这个女人对别人的事情倒很上心。
可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口不对心,姬惊寒莫名生出一丝烦躁来。
“娘娘,既然由此猜测,可要用实践证明自己的猜想才是。”
“你……王爷你这是让哀家亲自去查?”
姬惊寒笑。
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本王爷只是实话实说,更相信娘娘有这样的能力。”
两天之后,郑词轩站在福康宫的大殿之上。
“娘娘,果然如您所言,这两日我一直让人暗中盯着方黎,发现他却有异常之处。”
“郑大人辛苦,现在却不可打草惊蛇,吴将军没死,一定在他们的意料之外,你要盯紧了方黎才。”
姬惊寒用一根玉簪子挑着面前的红烛,清风立在一旁,小心地开口道。
“王爷,属下一直着人盯着方黎,今夜三更时分,他只身一人去了大将军府,只是他行动小心隐蔽,属下没有什么额外的准备,并未入将军府,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啪的一声,姬惊寒面前的红烛爆了一个灯花,他从容不迫地把手里的玉簪扔在桌子上。
“去调查一下方黎的家世背景,一会儿天快亮的时候,直接去把他带来,本来要亲自问他。”
方黎做事谨慎小心,很少会被人抓了把柄,从将军府出来之后,他并没有直接归家,而是一身酒气的在街上游荡。
目的就是甩开后面的那些眼线,可他还没走到街口,就被两个黑衣人架着胳膊,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