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泽接过,拆开。
他扫视一遍,微微摇头。
“话说的软,可不办事啊!”
他道。
语气中不免有些失望。
韩瑞和华子荣听得心肝一颤一颤的。
给方泽回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龙康朝圣佑元兴帝,龙康皇帝。
元兴帝估计不会很高兴,
但,现在回信,还是送回来了。
看来信中,这位元兴帝口气略软,却还是婉拒了袁师的交易提议。
方泽微微摇头。
很快他恢复了情绪。
元兴帝不想交易,但话也没说死。
信里还算客气,提到这两日,将会派遣人来和方泽接触,互相沟通一下。
方泽大概了解对方心态。
温苑博不在京城,皇宫之中虽然有防卫手段,却也没绝对把握挡得住一位神蕴。
要是睡到半夜,忽然发现方泽来到来到床头,说一句‘陛下安好,信中没说清楚,我来亲自跟你说聊一下交易的事’的话,那位估计会很受不了。
所以这边一边客气安抚,话也没说绝,还给了一个商量的机会。
估计是在用消息渠道在找温苑博,尽快让这位国师回来坐镇,否则那位会很没安全感。
现在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他对那破宇珠势在必得,不过要换个方式了。
除非不得已,他还是不想用强的。
能交易,就交易。
“我知道了,龙康这边过几日要来人,你们准备下吧。”方泽道。
华子荣点头。
韩睿在一旁等了半晌,此时终于有些按捺不住。
“袁师,我有一要事禀告。”他说。
“什么事?”方泽问。
“此事颇为隐秘……”韩睿欲言又止。
华子荣马上也明白过来,道:“弟子先告退了。”
方泽点头。
华子荣出门,方泽问韩睿:“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韩睿说道:“袁师,有位龙康朝廷中身份尊贵之人,想和您见面,有事情商议,奈何没有机会。”
“不过最近,倒是有个契机。”
“我知道袁师喜欢爽快直接,和您打一声招呼,让您有一个准备。”
方泽听了,稍微想了一下。
最近有机会见他,还是龙康高层。
难道是是元兴帝派过来商议交易的人?
倒是有可能,
若如此,此人是元兴帝比较信任的人,却想私下和他聊聊,那倒是值得玩味。
“嗯,我知道了。”
方泽点头。
……
次日。
韩府别院来了两位客人。
四皇子周胤,十一皇子周柏。
知道这两人身份后,方泽倒是不觉得意外。
他倒是好奇,这两人中,是否有韩睿说的,那位身份尊贵,想秘密见他一面有谈的人了。
方泽看着眼前周胤,周柏两位皇子。
周胤二十八九岁,中等身材,相貌不错,相貌周正,眼中神光内敛。
周柏二十出头,样子和周胤三分相似,却更多了一些张扬之气。
他们二位前来,是来相谈方泽所说交易之事。
周柏进入韩府别院客厅后,眼神睥睨,上下打量方泽。
“你就是袁峰?”
他能看出想尽量内敛,可那股骨子里的傲气压制不住。
方泽微微一笑,道:“正是袁某。”
“呵呵,袁峰……听说你来自海外,我倒是有一事问你,你敢不敢答?”周柏昂首,带着俯视态度看过来问道。
“你说。”方泽不生气,平和回答。
周柏看他这种既不讨好,也不盛气凌人的态度,没来由就是一阵气愤。
周柏气这袁峰,凭什么不跪着?
“哼!”
他怒哼一声,道:“你来自海外,可你所在国度,就没有礼法,没有王法么?”
“你一届白身,怎么敢无父无君,用此等态度对我?”
“我周氏得国祚数十代,你凭什么在我面前如此说话?”
周柏带着情绪说道。
他身后,周胤就老道多了,一句话不说,不彰显存,但眼睛盯着方泽看,想观察反应。
方泽呵呵一笑。
这位十一皇子,倒是没掩饰。
方泽不认为元兴帝不知道他儿子什么性格脾气。
派周柏来,也有试探的意思。
方泽神色平和,道:“你既然问道,我就说说吧。”
“我所在国度,天下权柄,朝廷,或者说皇族,大概只占据三分之一,其余分落天下。”
“你说的无父无君,这个是龙康这里的说法。”
“我所在之国,朝廷对百姓是有权威的,不过再往上,天下世家,或者武者宗门,是另外一回事了。”
“大多有道义约束,但不受节制。”
“而且百姓天赋机缘足够,也有通天之路。”
“如果非要类比,我在龙康的位置,换到我那国度,一般皇子既不会见我,要避嫌,即便见面也不会口出不逊。”
方泽如同陈述事实。
周柏,和他身后一直观察倾听的周胤,同时脸上变色,震惊神色发自内心,无法掩饰。
见这二位皇子的反应,方泽微微摇头。
这是三观受到巨大冲击,世界观崩塌一般的反应。
周柏,周胤生活在龙康,太习惯这边的制度了,根本就没想过还有其他的可能。
方泽其实真的是在陈述事实。
天洲界的大周朝廷,对天榜上那些法相高人,忌惮很深。
这些天榜高人,除非是亲赵氏一系,轻易都不会去神京。
神京的人也不会发诏书之类让这些高人去。
一来是巨大威胁,二来,要是诏书下来,高人们去倒是罢了,可要人家就是不去,朝廷也没什么办法,就别冒着这个讨没趣的风险了。
至于赵氏的皇子们,都心里明白,私下见法相高人对朝廷来说是忌讳,至于得罪……谁愿意去没来由的招惹一个法相高人啊?
方泽在龙康界的实力,已经等同于天洲界的法相。
这边的神蕴就等于法相。
当然神蕴弱势了一些,绝对实力差了太多,可威慑力比较起来还是相差无几的。
可惜,周柏还没看穿这个道理,对情况有所误判。
此时。
周柏和周胤深受冲击,神色简直可以称作惊骇,还没缓和过来。
过了一会,周柏回过神来。
他面红耳赤,勃然大怒。
“无父无君!无父无君!”
“还有伦常纲理么?”
“百姓还能通天?开什么玩笑,荒谬!荒谬!”
方泽平静的看着周柏。
他理解这位皇子的反应。
人头脑中的信念极为坚固,一旦遇到和认知不符合的事情,逃避,暴怒,转而攻击,都是正常反应。
理解归理解,方泽也没必要附和讨好对方。
“跟你讲这件事,你信与不信,是你的事,和我无关。”
“这已经是额外告诉你的一点消息。”
“回正题吧,来谈谈交易的事。”
他道。
他情绪平静,可周柏却受不了了。
“我乃是龙康皇子,你凭什么和我如此说话?”周柏世界观被冲击,情绪控制力很弱,压不住火,暴怒喝道。
甚至下意识的按住腰间剑柄,要拔剑。
方泽也没说话。
他双目童孔,忽然变得无限深邃,看向周柏。
周柏勐地愣住。
他精神陷入方泽童孔之中,感觉那里浩瀚深邃,又犹如一面镜子。
周柏心中的愤怒,杀意,还有想对方泽施展的种种酷刑,一下全部反噬回来,只不过周柏从精神上的施暴者变成了被施暴者。
一切彷佛真实发生。
周柏一声惨叫,跌坐在地上,脸色发白,神色呆滞,身体瑟瑟发抖。
甚至生理上,都有开始失控的痕迹。
方泽都摇头。
他也没干什么,就是用了天根变加上生死真童,将对方恶意反馈回去,另外用神魂将这些变得真实一点而已。
周柏对他没恶意,那就一点事都不会有。
现在这样子,可见周柏恶意之深。
周柏坐在地伤状若筛糠,瑟瑟发抖,一时间失去神志一般。
“来人,带十一皇子出去休息一会。”方泽道。
进来几个下人,见皇子如此,下人们也有点怕,连忙扶周柏出去,到客房休息。
方泽回头看向周胤。
周胤不自觉身体稍微缩了缩。
“四皇子莫怪,我并没做什么,令弟是被他自身恶意吓到了。”
“我并不愿意用强,我只想做一笔公平交易。”
方泽平和的说道。
周胤不知道信不信,反正身体是一抖。
不过,他眼中很快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似兴奋,似野心。
方泽也看到周胤变化,不过没点破。
周胤重新站好,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
他上前一步,低声说道:“袁先生,之前我通过韩睿,联系过先生您。”
“今日一见,袁先生果然是天下奇人,我深感佩服!”
方泽看了一眼周胤。
果然是你啊。
昨天听韩睿说,方泽就推测可能是元兴帝派来的人想要单独和他谈一点事。
周胤和周柏来的时候,方泽更倾向认为那人是周胤。
现在倒是印证了。
就是不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了。
不过,先听听也没事,对方要谈生意至少也听个报价不是。
“四皇子有何事要谈?”方泽问道。
周胤表情犹豫,似乎没下决心。
方泽不急,回身坐下,喝口茶等他。
这样过了半晌。
“袁先生,你可知在龙康,你很危险么?”周胤半晌后,忽然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