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泽呵呵一笑。
“崔夫人，冼先生，你们是博陵崔氏嫡脉，身份尊贵，我自然晓得。”
“可我万里归宗派，虽然在江湖上没有崔家显赫，却也不依仗谁，靠的是本事在江湖上立足。”
“今日你二位，虽然拿出无想宝灵，可既不问我意愿，不问我是否答应此事，而且好像安排好一切，不告知我全部缘由，就要替我做主。”
“我方某不是崔府下人，做什么不做什么，我自己会做决定。”
“虽然我想要这无想宝灵，但我也不缺骨气，两位如果是这样态度，那就恕我难以从命，你们另请高明吧。”
方泽语气不算激烈，可态度十分坚决。
他是出来做事，不是来给人当下人的。
无想宝灵难找，可又不是找不到，天下不是崔家独有这天材地宝。
大不了多花一点代价，多拖一点时间。
方泽还真就有这骨气，闯荡江湖自我约束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而不是怕谁。
他凭本事吃饭的人，博陵崔家又如何？
听方泽这话，崔清秀脸色一寒。
“方泽，年轻人别这么狂妄。”
“这是在博陵。”
“你走出这个房间，后果自己想清楚！”
她说道。
语气中带着威胁。
方泽毫无惧色，转身就走。
“欸！留步！”
冼容兴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一瞬间就来到了门口，挡在了方泽身前。
方泽看着他，道：“怎么？你们崔家要仗势欺人？”
“我可以告诉你，无论是谁，想欺负我，别以为我不会还手。”
“你们两位是天人境，我打不过，可打不过不代表我会服二位，再怎么样，我也可以让你们付出点代价。”
“崔夫人，冼先生，如果两位破坏万宝会规矩，不给万心楼面子，而且执意破坏江湖规矩，我也奉陪到底。”
他语气并不激烈，可话的意思却是相当坚定。
这话一说，崔清秀有些很意外，同时感觉到他立场的强硬。
一时间，崔清秀也没继续说狠话。
僵持了一会，冼容兴开口打破沉默。
“方泽，你不要误会。”
“可能是我们沟通有些不太顺畅，清秀和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别生气，我们坐下来，慢慢说，慢慢说。”
冼容兴见方泽是真敢不给崔家面子，而且是真的坚定，态度一下软下来不少，马上打着圆场。
崔清秀看向方泽，眼中也多了一些异样的目光。
她冷哼一声，可心中却是别样的想法。
“这方泽，人真有点硬啊。”崔清秀虽然面色不虞，可是心中却多了一点忌惮，态度和神色也不像刚才那般颐指气使了。
方泽闻言，澹澹笑了笑。
江湖是人的江湖，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江湖中的关系。
不少人都这样，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
退一步未必是海阔天空，别人会得寸进尺一进再进，逼的你退无可退，硬一点，守住底线，反而对方不敢如何，说不定还要对你尊敬几分。
有时候做人就要硬一点。
尤其男人，该硬更是要硬。
见冼星海态度软下来，方泽也给了个台阶，道：“我对崔夫人和冼先生也没别的看法，只是事情是事情，涉及到宗门规矩，还是一起谈明白情况才好说接与不接。”
“愿意平等坦诚的谈，那最好不过。”
“我也要问明白原委，条件符合自然会接下来，但要清楚情况，毕竟我们做生意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送命。”
“自然，自然，刚才我说的不够清楚，有了误会，先坐下来再谈。”冼星海点头。
方泽微笑点点头，重新回去。
他和崔清秀夫妇重新一起坐下。
崔清秀也调整了一些自身状态。
虽然姿态还是不低，没有像是冼容兴一样不在意身份面子，但态度放下来不少，语气也不像刚才那么随意中带着轻佻，无意间将方泽看做对等身份的人。
“刚才冼容兴和你说的，就是大概情况。”
“我想请你万里归宗，并溢价出一份无想宝灵，这件事你是否愿意接？”崔清秀问。
方泽澹澹一笑，道：“崔夫人，有一件事，我想最好提前说清楚比较好。”
“什么事？”崔清秀问。
“第一件，就是报酬的事。”方泽说道。
他道：“崔夫人或许认为给我天材地宝无想宝灵，已经是溢价了，可是实际未必。”
崔清秀皱眉。
她道：“方泽，你之前在江湖上万里归宗，一次不过两千两银子。”
“如今你上了人榜，人榜十九，按照规矩要加四千两，万里归宗不过六千两。”
“无想宝灵的价值，最低也有十八万两白银，而且有钱也买不到，你还不满足？”
方泽摇头，道：“崔夫人，你看来是没有去找我宗门问价，直接找上我的吧？”
“这……”崔清秀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方泽叹息。
这女人还真是傲慢，仗着崔家势大，价都不问一下就找过来了。
“崔夫人，你既然不知道，我帮你摆一摆吧。”
方泽道。
“刚才崔夫人说的，是我现在一次万里归宗的价码不错，但那是基础价，就是最简单的万里归宗。”
“而我门派，根据任务不同，还有其他分类，你这算是药单。”
他给崔清秀解释了一下药单是什么意思。
解释后，他继续道：“按宗门规矩，药单分几个等级，分白黄红黑。”
“白单就是麻烦一些，却没太大危险的，价钱双倍，黄单，是可能负伤，价钱四倍，红单可能重伤并付出额外资源，黑单，那是极大可能送命的，轻易不接。”
“你们都没说清楚情况，可既然进入洞玄真人洞府后，令弟是崔氏嫡系都能身死，我归入红单并不为过。”
“而红单价码，是八倍起，十五倍以内都不为过。”
停顿一下，方泽继续道：“除此之外，你们要我进入洞玄真人洞府，如果不提供进入方法和线索，我自己寻找，这要另外加钱，因为我要额外投入资源和劳力。”
“以洞玄真君洞府秘境等级算，这块至少也是五倍起。”
“还有，除了让我万里归宗崔东来外，还要回收宝兵紫寰剑。”
“这是超出我宗万里归宗的经营范围。”
“我宗只负责送遗体回家，可不包括回收高阶兵器，异宝，除非一开始就讲明了，或毫无危险。”
“不然若是雇主让我宗带当地土特产回来，然后顺便帮他挖个天材地宝，我宗还真要帮忙带？”
“回收宝兵紫寰剑不是不行，但这要另外算钱，而且既然全权委托我宗，不提供额外资源，那一般价格是回收物品的三分之一到五分之一。”
“啊？”崔清秀听了，不由错愕一下，发出惊呼。
方泽说到这里，用手敲了敲桌子，道：“崔夫人要我做的这件事，看似一件事，实际上是三件事。”
“万里归宗崔东来，找到进入洞玄真君洞府的方法并进入，还有回收紫寰剑。”
“按照我宗规矩，要我做这件事，你们要付十三倍到二十五倍的基础价，也就是七万八千两到十五万两白银。”
“折中一下，也要十一万四千两白银。”
“还有紫寰剑，我送回来，要三分之一到五分之一价值，这块算起来就难说了，因为宝兵基本没人拿出来卖成银子，换算成银子收费起码要几十万两了。”
“这样的情况，崔夫人你拿出一件无想宝灵，就觉得可以了，还觉得是溢价，认为我占了便宜，夫人觉得这合适么？”
崔清秀听了，一时间觉得十分尴尬，脸色羞的发红。
她倒是没像是有些人一样，觉得方泽狮子大开口。
万里归宗派上万年的宗派，自有规矩，方泽身为核心大弟子，不会在这种事上乱开价。
能说的出，大概就是真有这些规矩。
至于嫌贵……嫌贵您找别家，买卖是双方的事，又不是求着你做生意。
崔清秀倒是理解了，知道为啥这个宗门江湖上都传言他们有钱。
以前听说万里归宗派收费很贵，但只是听说，随意打听了一下发现这方泽目前身价才六千两一次，崔清秀颇为瞧不起这价码，以为是别家宗门太穷了，六千两都觉得贵。
可现在一听，发现那是基础价，原来里面还有增值服务。
而且这价码不是一般的贵。
她现在的感觉，有一种乡下土财主目中无人，觉得自己有钱，于是城里宝楼消费不问价，结果一算钱发现自己消费不起。
这感觉一模一样的。
崔清秀博陵崔家出身，武道巨族嫡系，从来没遇到如此尴尬的时候，而且她也有自己骄傲，不会破口骂贵。
只是目前这价格……
崔清秀几次想张嘴，可还是狠不下心来，付出如此高代价。
方泽也不着急，静静等着。
他所说的规矩，都是一直就有的。
之前玄雾宫那次生意，傅慧玉回到宗门，觉得严长老惩罚过头了，也是因为玄雾宫一开始就没说明要回收那颗珠子。
动苦主身上东西是不对。
可反过来说，额外做回收高价值物品的事，玄雾宫没说明，那也不能怪傅慧玉。
傅慧玉受罚，拿东西是一方面，另外主要是因为拖累了同门师兄，这才是重点。
当然了，玄雾宫一开始就说明白，那是另外一回事。
可他们也不敢说明，要摊开来讲，一颗破宇珠，哪怕五分之一价值，也不止百万两白银了。
还别嫌贵。
这还是方泽，要是他师父吴道子出手做药单，一年超不过两次，每次出手费用说出来能吓死几个。
当然了，这种单子平时一两年都遇不到一件，是罕有的大买卖了。
过了好半天。
崔清秀好像反应过来了，她咬了咬牙，神色语气又软了三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