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宫殿内，一道光幕立于半空，内中景象变化，血光暗潮交互出现，所呈现的赫然是血河老人和沉羿的交锋场景。

妖道人坐于宝座之上，注视着沉羿那一瞬间显化的千招百式以及时刻汹涌的暗潮，不断做出分析。

“包容万象，同化万气，吞天噬地，此辈之功，当真是令贫道都感眼前一亮。让血河前去试探一番，果然是没有做错。”

他的目光紧紧注视着沉羿，包括时刻涌动的混沌之潮。

每一次涌动，便是气机的千百般变化，无尽玄妙都在刹那之间闪现，直叫人看得目眩神移，只觉这世间最繁复之功便是如此了。

但在下一个瞬间，那无尽玄妙又在脑海中互相冲突，自相矛盾，所谓的玄奥悉数为谬误，乱成一锅粥，如同在脑海中塞入了一团混沌，搅得意识天翻地覆。

便是以妖道人之境界，也没料到这等变化，面容之上顿时出现扭曲，连带着身上气机也出现起伏。

境界越高，看到的也就越多，受到的危害也就越大。

知识是毒，信息也是毒。

那玄君之道便是一股信息，如今的沉羿虽是混沌初成，但也已经具备了通过信息来危敌慑敌败敌的能力了。

法照和法空见状，默契地不去关注沉羿身上的玄机，同时心中暗道：‘连妖道人都不能直视他吗······’

若是连妖道人这位开道者都无法直视这天下无敌，那天下间还有谁能制他？

不过这想法刚一浮现，妖道人那边又有变化。

宝座上的身影突然一晃，隐约之间，竟是出现了重影，仿佛两个人重叠在一起一般。

“好生诡异。”妖道人的声音也出现了重叠，变成了两种声线混合在一起。

“此功，非是武道。”

第三道身影重叠，声音再度出现变化。

“此乃天外之道。”

第四道身影。

宝座上的身影变得重重叠叠，转眼间便已是六道身影重叠，星光之下，妖道人的面容五官变得怪异而模湖，六张面孔重叠在一切，便是再好的容颜也要变成怪物。

“这······”法空还是第一次见到妖道人的这一面，当即露出惊诧之色。

倒是法照，他虽然也露出讶异，但心中却是没有太多意外。

‘传言果然不假，妖道人这古往今来最强的不死蝉能够保留所有的夺舍之躯，不会因为百年一次的轮回而舍去旧壳，他甚至能够将躯体进行融合，成就最强肉身。’

‘在苦天祖师留下的手稿中，猜测星宫的殿主们便是为妖道人所害，这一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

净土宗乃是继承苦天尊者炼气士道统的一脉，知晓着一些佛门其他宗派所不知的隐秘。法照能够察觉到真佛的存在，探究佛力的真相，也是因此之故。

所以，法照知道妖道人的可怕。

星宫作为人族炼气士为突破天地胎膜所打造的重器，缘何成了妖道人的封印地，又为何被妖道人所掌控？

因为那些星宫殿主们多数都为妖道人所夺舍，成了他的躯壳。

这是苦天尊者的猜测，法照如今自觉已经证实了其正确性。

他此前表现出对星宫一无所知，实际上他对星宫的了解远比其他人要深，至少比加入星宫多年的法空要了解。之所以会如此伪装，就是不欲让他人认为自己知道某些隐秘。

‘阿弥陀佛。’

法照心中暗念一声佛号，眼帘低垂，似是不欲直视光幕中的沉羿，也可能是不想让妖道人看出他的心思。

与此同时，妖道人的身影在重叠到第六道之后，就不再增加，原先脸上的扭曲之色也恢复了正常。

六道身影的重叠，似是让他的承受能力大大提高，现在便是直视沉羿，也不会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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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沉羿再会血河老人。

血云重重，如涛汹涌，一股隐晦的气机勾动精血，令沉羿体内血液蠢蠢欲动，似乎随时都要破体而出。

《血神经》以血为道，专精便是运用气血精血的术法，等闲之辈要是与血河老人为敌，都不需要血河老人出手，只消真元一勾，便可叫其本命精血破体而出，投入血海之中。

当初在太和山，诸多血神子便是以此屠杀真武道弟子，叫真武道过半门人丧生，元气大伤。

只是想要以此来对付沉羿，那未免太过小觑他了。

他不去镇压蠢蠢欲动的血液，反倒是任其乱窜，沟通血云，混沌之气混杂入其中，跳动起错乱的频率，四周的血云顿时随之变幻。

以血引血，确实诡异，但诡异之法若被参透了玄机，便到反噬了的时候了。

重重叠叠的血云骤然出现紊乱，化作一股股血流，如百川归海般向着沉羿流淌而来。

血河老人勾动沉羿之精血不成，反被沉羿勾来了血云，这位血道大宗师夜路走多了，终是遇到鬼了。

“定！”

血河老人厉喝着定住暴动的血云，无数道诡异的血影在云中流动，赫然是一条条血神子。

但是······

“找到了。”

沉羿的身影再度一虚，似是要又一次幻化万千。

隐藏一滴水最好的办法是将其投入大海，隐藏血河老人本体最好的法子便是将其融入血中。

早在血河老人现身之时，沉羿就隐隐察觉到这一次血河老人的本体也来了，否则的话只会重现太和山的那一幕。

那本体就隐藏在周边的血云、血气中，现身的这个老者也只是一条血神子所化。

血河老人在《血神经》上的造诣确实堪称登峰造极，他隐身于血神子当中，血神子皆是其化身，心识统一，以致于连沉羿都没能直接做到“从大海中捞某一滴水”。

但是，他此刻定住血云，刹那之间的波动却是给沉羿指明了方向，让沉羿先发制人。

“不好。”

血河老人也察觉到不妙，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积年老怪和小辈斗阵，竟是在心机上落了下风，被先发制人。

他当机立断，立时让血云暴动，一道血剑从重重血云上升起，释放出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