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的水气如同一条条灵蛇缠向沉羿二人,要将猎物拉向血盆大口,一股极端污秽的恶气几乎是扑面而来,叫人气机都是一滞。
阴浊恶气最是能污真元,不死蝉虽具备大宗师之力,但境界却是已经丢失,阴阳遁光被恶气一罩,便是停顿刹那,被那一条条蛇形水气缠住。
“区区长虫,也敢放肆。”
沉羿料敌机先,已是先一步洞察蛟龙的突袭,此刻轻斥着反手一抓,五指现魔光,抓破了缠绕的水气灵蛇,不偏不倚地按在蛟龙的口鼻前。
“彭!”
蛟龙乃是龙属,虽远不及真龙,也绝非凡类可比,此刻两相碰撞,顿时就有一股磅礴大力撞在掌心,一声闷雷般的声响立时发出。
“天魔爪。”
是魔爪,内中核心却是灵龙铁刹大威天龙正法中的天龙爪,爪掣蛟龙,莫能沛御之力将这庞然大物的撞击给生生挡下,更施以雄劲,叫蛟龙悲吟。
沉羿此身可非是化身,而是融合了白小楼之躯的本体,哪怕是未现魔佛之相,也有撼山动地之力。蛟龙之力虽强,却还强不过能凭肉身硬接大宗师攻势的魔佛!
“哞!”
蛟龙悲吟,发出如牛般的吼声,洪水汹涌,一股滔天巨浪掀起,水下一条龙尾轰扫而来。
但沉羿却是更快一步。
他的身影在半空完全停住,踏风如履平地,五指扣住龙吻,右臂发力,竟是硬生生将十余丈长的蛟龙从洪浪中抽出,以蛟龙之身为鞭,抽碎巨浪。
“来!”
沉羿一只手还抓着无来,另一只手则是擎着蛟龙,当空一记“神龙摆尾”抽向法空。
一道道血色刀光斩在龙躯上,令龙鳞破裂,龙身皮开肉绽,却难以阻止这一击龙鞭。
“好胆!”
法空眼皮直跳,骤然浑身浮现血色,如同一尊血佛。
先是无来,现在又是这条蛟龙,这是真当他法空是泥捏的,没有一点火气吗?
当是时,法空心中杀意浓郁起来,法体变化,赫然是显化出先前那尊血色佛陀之心,阐提戒刀在手,一股极端杀气凝聚,显化出尸山血海之景。
就见血色佛光再现,轰震龙尾,反将这蛟龙震飞,劲力传导之下,甚至令沉羿的手臂都是向外一扬。
与此同时,一道白光划空而至,如白虹贯日般掠来,落将在沉羿身上,一种如神如圣,叫万灵屈服的大势镇压沉羿之身神。
“天者,万物之祖,万物非天不生。”
如天意降临,天意之下,无物不屈,无灵不从,沉羿受此镇压,钳制无来和蛟龙的双手顿时一松,让两者找到了机会。
蛟龙愤而扭身,不惜被抓出爪痕,强行从沉羿的钳制中挣脱。
而那一直被沉羿当做人肉盾牌的无来,亦是浮现出一股博大又凶恶的气机,眼童中浮现逆卍印记,那如同活物般一直躲着沉羿的东西终是有了反应。
“阿弥陀佛。”
无来口诵佛号,一掌向后,天地无限之气瞬间入体,所使之掌势赫然乃是阿弥陀掌。
然而那穷凶极恶,恍如凝聚世间之恶煞的掌印,却是和阿弥陀掌之意截然相反,倒是和沉某人的大自在天掌有几分相似。
无来的手臂扭曲向后,完全违反人体结构,于电光火石的刹那印在沉羿胸膛之上,恶煞之力直贯心脉,激冲脏腑。
然而——
‘终于出现了。’
沉羿眼中精光闪烁,胸膛之上浮现漆黑魔气,倏然间凝聚出一张魔脸,咬住无来的手掌。
天魔四蚀!
吞噬万物的魔功强纳无来之掌劲,鲸吞掌势掌力,乃至抽取出无数黑色微粒,疯狂吞噬。
早在和法空谈话之时,沉羿就已经暗自将邪染渗入无来体内,此刻抓住无来出掌的机会,外力和邪染里应外合,终是强行抽取了他体内潜藏的那股力量,将其吞噬。
无来是万万没想到沉羿还有这一手,他眼中黑光闪烁,那逆卍印记就要再度消失,然而这一次,沉羿准备万全,又岂会让它继续潜伏?
都不等其隐没,天魔四蚀就要将这股力量强行抽取,那无数黑色微粒在迅速向着沉羿移动。
不过就在这时,法空亦是出手了。
阐提戒刀脱手而飞,化光而动,而法空则是双手结印,形成轮形,“天舞宝轮。”
漆黑的佛轮浮现在法空头顶,转动之间,无穷血光奔涌而来,化作一道道漩涡枷锁封困沉羿之身,阐提戒刀同时掠空而过,血光斩在沉羿脖颈。
“死!”法空冷喝。
“叮!”
有点尴尬的事情发生了,血佛的杀道之器斩在沉羿脖颈上,竟是未入分毫,甚至连痕迹都未留下,反被撞得旋飞出去。
沉羿此身,吸收了天启帝一身精元,经宗的大半精血,还融合了波旬法器,其身之强可说是冠绝当世。阐提戒刀固然是一大杀器,但想要斩杀沉羿,还需多加努力才行。
“好强的肉身。”
法空眼中精光闪烁,虽惊不乱,手中印诀变化,漩涡枷锁疯狂转动,将沉羿强行斥开,和无来分离。
沉羿胸膛上的魔脸被漩涡强行轰散,带着如微粒般的气机融入沉羿体内,随同一起被打向江流。
法空见状,就要再行变印,以杀伐印法强杀沉羿。
‘罢了,已经得手了部分,就让他多活几日吧。’
察觉到以封困为主的漩涡开始变化,沉羿心中暗下决定,身影一转,倏然间虚实变化,化作一道电光穿透了漩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水面上疾窜,瞬间消失了踪影。
在没有无来这累赘的情况下,沉羿完全可以施展极速,便是法空事先有所提防,也完全拦不住他。
“鼠辈,逃得倒快。”
法空只得收起印诀,伸手一引,阐提戒刀将无来托来,落在轻舟上。
他神念扫荡,看向前方不远处的急流,斥道:“还有你,孽畜,还不速速带贫僧去见董元枢前辈。”
急流破开,在水花溅射当中,蛟龙昂起了巨首,灯笼般的眼童盯视着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