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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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居民区一共有六栋楼,中间是一个很大的活动广场,虽然是冬天,但草木依然葱郁,早晨的空气比较清冷,在这里活动的人并不是很多。姐姐换了一身运动衣,正在广场上做热身,她一边跟周围寥寥可数的几个人打着招呼,一边熟练而轻松的下腰,压腿,柔软纤细的腰身,透着一股精神。

师姐说今天不练拳了,她要跑步,让我自己去和姐姐聊会。我慢慢走到姐姐身边,她看我过来了,轻轻一笑,“看你的样子,好像是没睡好,不太习惯么?”

“不是,是昨天晚上做梦了,心里有点乱”,我不好意思的说。

她点点头,把腿从双杠上拿下来,“你要锻炼吗?”

“怎么都行,听姐姐的。”

“去那边吧”,她一指远处的一片空地,“把你学会的拳法练一下。”

“好!”

我们来到那边空地上,我先活动了几下,热了热身,然后静心凝神,调匀气息。沉静片刻之后,上步出拳,抽身换掌,拿出十二分精神将师姐教我的五行通背拳噼里啪啦的打了一遍。为了在姐姐面前好好表现,我出拳劈拳格外的用力,打的身上都麻木了。

姐姐静静的看着我,脸上始终是面无表情。

一套拳打完之后,我收势立定,纳气归元,然后等着姐姐的评判。

她微微一笑,走到我身边看看我,“我学的不是这种功夫,但是武术的道理是相同的。通背是北方的拳法,特别注重劲力,讲究放长击远,易学难练。你用了不过三四个月,就能练出周身合一的劲力了,这很不容易。”

“姐姐你太夸我了,我这两下子也就是个花把势,唬人还行,真打起来还差得远呢”,我讪笑。

“不必这么谦虚”,她说,“任何拳术只要习练得法,都是可以很快见成效的。你拳法练的不错,但是用起来,可能还不够得心应手,这是心里的问题,不是身上的问题。”

“心里的问题?那是怎么回事?”我不太明白。

“你学的这套拳法,攻击的都是人身上要害,能轻易的将人重伤甚至致残”,姐姐看看我,“你的内心有些柔弱,虽然果断,却不愿意过度伤人,所以在你练拳的时候,发力的瞬间总有一些犹豫和保留,即使面对假想敌都如此,又何况是真的临阵对战呢。”

这话让我一阵触动,细想起来似乎的确是这样,我不怕伤人,可是却下不去狠手。上次在长春与那三个壮汉交手的时候就是,每当我的手快碰到他们的眼睛或者鼻子,咽喉的时候,我总是本能的会偏离一点点。可是生死搏杀的时候,差那一点点,效果就有天大的不同。我手上的功夫毕竟不深,用来攻击人家不怕打的地方,基本是没什么效果的。

“姐姐说的对,我……是有点这毛病……”

“你心地善良,这是好事”,姐姐说,“只是以后你要记住,善良的人不会轻易出手,但是只要出手了,就不能再手下留情。正是因为你功夫不够那么强,所以更要出手狠绝,保护自己。”

我尴尬的一笑,“姐姐,我看书里和电视上,师父都是叮嘱徒弟要武德为先,不得伤人,你怎么跟他们不一样,上来就教我出手伤人啊?”“他们那样做,是怕弟子惹是生非,那样的人往往不会面对生死搏杀”,姐姐平静的说,“你不同,若是真碰上,很可能就是性命相搏,你是我们林家唯一的男孩子了,姐姐不希望你因为不忍心而害了自己。”

“我明白了,谢谢姐姐!”我认真的说。

初听到这番话,我只是很感动,但是不久之后,我开始慢慢体会到姐姐这番叮嘱里隐藏的深意。也正是因为她为我打开了这道内心的禁忌之门,在后来的几次生死考验中,我才平安的活了下来。

“你再练一遍,这次你心里要始终记着一个念头”,她顿了顿,“那就是——不想伤人。”

我糊涂了,“姐,你刚才不是说我的毛病就是因为不想伤人么,怎么现在又……”

姐姐笑了笑,“人之所思,往往悖逆所欲,你练功的时候越是狠毒,心里其实就越是犹豫,相反的,如果你心里一点都不想伤人,那你出手反而就会更加狠毒了。这里面的道理说不尽,你自己体验一下就明白了。”

“嗯,好的!”我走开几步,深深的吸了口气,静心凝神片刻,按照姐姐的叮嘱,把五行通背拳不紧不慢的又练了一遍。因为心念平和了,身体就放松了,一些细节上反而自动调整过来了。我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活了,一切动作都那么和谐自然,松紧得当,节奏分明,心里平和了,但手上的杀气却更重了。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几乎让人有点上瘾,我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武术的乐趣,恍惚之间,似乎找到了一点点高手的感觉。一套拳打完之后,我拳势一收,干净利落,顿觉神清气爽,眼睛都亮了。

姐姐满意的点了点头,“好,有点那个意思了,以后自己多体会吧。”

“嗯,这感觉真爽!”我笑着说。

整整一个早上,我们没谈任何林家的秘密,她除了指点我练拳,就是问我一些生活上的事情。林以柔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孩,不管办什么事她都能很好的把握火候。面对一个跟她说话都会忐忑的陌生弟弟,她知道该怎么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仅仅一个多小时的锻炼之后,我俩就亲密了一大块,我在她面前也不拘谨了,也可以像普通的姐弟一样随意的开开玩笑了。

“饿了吧?这个小区外面有一家酸辣米粉,特别好吃,一会我带你去试试”,姐姐说着递给我一片面巾纸,“先把汗擦擦。”

“嗯”,我接过面巾纸,“姐,有个事我想和你说说。”

“好啊,说吧。”

“那天从长春去武汉,路上有个老头咒我,说我两年内会吐血身亡,我本来不信,可昨晚突然成了心事,弄得我心乱如麻的,那是不是真的?”我问。

姐姐一怔,“那是什么样的人?”

“就是一个老头啊,五六十岁吧,他也有两下子,能算准一些东西,但是总有些偏差”,我说。

“你那天不只是和他谈这些了吧?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孩子?”姐姐问。

“嗯,对,是有一个,她叫楚心阳。”

姐姐的神情有点复杂,确切的说,似乎是喜忧参半似的。她沉默片刻,缓缓的点了点头,“弟弟,那个老人家的话不要放在心上,你的使命不是他能看清楚的。去喊你师姐过来,时候不早了,先去吃早点,剩下的事,回去我再和你细说。”

吃米粉的时候,姐姐似乎有心事似的,时不时的会看着我沉思一番。她的气质很迷人,尤其凝视着一个人的时候,那股魅力简直可以秒杀一切男人。我被她看了几次,头都不敢抬了,生怕自己的心又忐忑起来。

“宋婕,一会你和林卓先回去,我去办点事”,她吩咐师姐,“估计要晚上才能回来,你照顾好他。”

“嗯,好!”师姐点点头。

姐姐说完看了我一眼,站起来转身走了。

我赶紧看看师姐,“我姐是不是有心事?”

“问那么多干什么?吃你的米粉!”师姐说,“你记住,在我师姐这里,别那么啰嗦,她说什么你听什么,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嗯,我记住了”,我无趣的点了点头。

这一天,我过的百无聊赖,姐姐不在家,我心里就不踏实。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姐姐回来了,她水都不喝一口,就直接把我喊到了她的书房里。

“林卓,无双谱带来了么?”她问。

“带来了!”,我说,“在房间里,姐姐你要看的话,我去拿来。”

“不用,带来就好了”,她顿了顿,“我这一天都在想,有些话现在和你说是不是合适。弟弟,你在我面前还拘束吗?”

我笑了笑,“姐姐你是担心这个呀?那没必要了,真的。我这个人跟谁都熟的快,更何况咱们还是姐弟,有血缘关系呢。”

她凝视着我,轻轻摇了摇头,“你错了,我虽然是林家的女儿,可我们两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这让我吃了一惊,“没……没有血缘关系……这怎么可能?难道你是……”

她点点头,“我是林家的养女,我爷爷叫林类群,他没有儿子,我是他的养孙女。”

我咽了口唾沫,“姐,你这玩笑可不能乱开,我这心脏可受不了……”

她淡淡一笑,“怎么?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你的心脏就受不了了?林卓,到底有什么事会这么刺激你?”

我脸一红,“呃……没什么,我是随口一说,开玩笑的。”

她看出了我的窘态,“你不用不好意思,就是亲生姐弟,二十多年未见,乍一相逢,心里都难免有陌生感,更何况我们不是血亲呢。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我身上流的不是林家的血,但我传承的却是林家的根脉,所以……”

“你就是我亲姐姐,这个毋庸置疑”,我说,“我知道你今天要跟我说的非常重要,姐姐,我心里认你了就是认你了,不管这话题有多严重,我承受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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