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十,河源城外巡防营校军场。
出乎萧震泰的预料,本以为这城里老幼居多,招兵工作可能不会那么顺利。
没想到告示一贴出去,到了正日子这天,校军场外人山人海拥挤不动,少说也得有两三千人在这围观。
“这几天正赶着矿上跟山里的林场休假,人全回来了,别看人多,我估计一半是来看热闹的。
另外一半能通过你那苛刻条件的,估计也没几个。”郭志恒坐在台上,侧头冲着旁边的萧震泰道。
“无所谓,慢慢招咱不急,再说了,一期招兵一直持续到月底,我不相信二十天的时间,招二百人还招不到?”
萧震泰看着指挥县衙巡捕正在维持秩序的孙超和赵贵,还有给报名的人登记的老于头轻声道。
这几天他们已经从宾悦退了房,搬进了巡防营的营部。
郑玉珠作为临时后勤总管,采购了一切生活必须品,招了十名杂役,另外还买了两个小丫鬟专门伺候老何太太。
老何太太一开始,对于这个死过一百多人的营部还真有点害怕,进来过了几天以后发现啥事没有,也就安心住了下来。
萧震泰本打算让她享享清福,都操劳一辈子了,但她可闲不住。
本就是穷人家出身,操劳了一辈子,冷不丁过上这种吃喝不愁还有专人伺候的日子,她实在适应不了。
因此一天领着郑玉珠还有那俩小丫鬟,不是做饭就是给这帮老爷们洗衣服,总之没个闲着时候。
萧震泰也劝过她,但是让老太太给拒绝了。
她可是个要强的主,即便萧震泰跟儿子关系好,可她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心安理得的享着人家的孝敬。
正在这时,董明领着两个人往高台这边过来了,郭志恒不认识,萧震泰定睛一看,正是平安县的医官王若清王老爷子,顿时喜出望外。
“噔噔噔”几步下了高台迎了上去。
“王先生,你咋到河源来了?”
前文书说过,萧震泰过年的时候想要去拜访王若清,可不巧的是这老爷子回了关内老家过年,扑了个空。
等他培训结束再次回家也没待两天马上就离开了,因此跟王若清有小半年没见面了。
“哈哈哈震泰,老夫过来投奔你了,不知道你能不能收留?”王若清握住萧震泰的双手笑道。
“投奔我?您老人家不老老实实在平安当医官,投奔我干啥?”
萧震泰十分纳闷,这老爷子虽然官职不高,可也是正儿八经的九品医官,大老远的跑河源来到底所谓何故呢?
“我已经把差事辞了,自从上次你我上次医馆一别,我就一直在考虑你说的那事,趁着我身体还不错,老夫还真想看看你到底能走到何种高度。
过完年回来以后,我听说你去医馆找过我,刚巧我不在,处理完医馆的后事,我又去了一趟萧家,你叔叔萧大海说你已经来了河源上任,因此我这才厚着脸皮追了过来。
怎么样小子,能不能给我安排个位置?”
“欢迎啊王先生,小子我太欢迎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您在身边,那我心里可就踏实多了。
但是我说句难听的,您岁数也不小了,有安稳日子过,何必来跟我折腾呢?”
萧震泰虽然心中十分欢喜,但考虑到老爷子今年都六十来岁了,所以还是有些犹豫。
“怎么?你这小子还是嫌我老?别瞧不起人,老夫从医五十余年,心里有数的很,别看我年纪大了点,身子骨可不比你们年轻人差,不信的话咱俩练练?”
老头子说话间把小包袱扔给儿子,甩掉大衣,拉了个架势冲着萧震泰招了招手。
“哈哈哈哈,行了老爷子,我信了,快穿上吧别着凉,那您先跟着明哥去营部休息,毕竟大老远过来的,我这边还忙着招兵,晚上收了摊子咱们再聊。”
萧震泰哈哈笑着,捡起大衣披在王若清的身上,冲着董明吩咐道,“明哥,你让人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王先生和这位。。”
“你瞧我都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家老四,王源,跟在我身边这些年啥也不是,医道也没学明白,偶尔抓个药还能抓错了。
以后就让他投在你的麾下当兵吧,该打打该骂骂,不用看我面子。”王若清指着身边那个面带忠厚的小伙子说道。
王源也冲着萧震泰憨憨一笑但没说话。
萧震泰点头道,“行,那暂时就让源哥儿跟在我身边当个护兵,回头有位置了再安排他。”
“嗯,对了,先不用给我安排啥房子休息,我也不累,你这边忙的很,看我能不能帮上你点啥,尽管吩咐。”
王若清拒绝了萧震泰让他休息的好意,想要立马投入工作。
“啧,行吧,我这边还真有点活需要您帮忙,您去那边棚子里,专门负责给报完名的检查身体,但凡是有暗疾传染病的,还有您觉得不合适的,全部淘汰掉不予录用。
咱们巡防营能不能招到合适的兵卒,就靠您把好最后一道关了。”
“挺好,这活儿我正好对口,放心吧包我身上了。”老头子拍拍胸脯,领着儿子奔了体检棚。
有了王老爷子带着儿子的加入,巡防营领导班子又壮大了几分,萧震泰心情大好。
正在这时,大门口登记处一阵骚动,吵吵嚷嚷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妈的!还有人敢跑这来闹事,“明哥,走,过去看看。”
萧震泰沉着脸带着董明来到大门口,这边有几个小子正在和跟维持秩序的巡捕推搡。
其中有一个指着老于头的鼻子骂道,“你个老.逼登,老子要报名,凭啥不给我登记?那小犊子看着傻头傻脑的,你反而给记上了。
啥意思,瞧不起我呗?今天你不给我个交代,这事完不了。”
没等老于头说话,萧震泰就怒了,老于头是看着他从小长大的。
虽然平时嘴上说是萧家奴才,可他心里从来都是把老于头当亲人看待,嘴上也是叫着“于大爷”,岂能让这瘪犊子就这么给骂了?
“你骂谁呢?再说一遍?”萧震泰盯着骂人那小子沉声问道。
那小子一抬头,看到两个身着新式巡防营军官制服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气焰顿时消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