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旦丁拿着四百的德币袋子,温柔地关了门,离开教堂之内,出了走廊,最后关了用铜铁铸就的小道旁门。
高高的穹隆,还在飘着鹅毛大雪,看样子,今晚是停不下来的了。
康斯旦丁沿着昏黄的街灯走了一段积雪的路。
这个点钟,是不会有轨车坐了,如果足够幸运的话,也许能搭上一辆敞篷马车,即使贵上平时两三倍的价钱,也无所谓,今天不是一个好的天气,这必须要理解。
马车夫也要养家糊口,不是么?
很不幸,今天的康斯旦丁可能已经把运气这种奢侈的东西消耗殆尽了。不然,等了半个钟,也没有马蹄的“哒哒哒”声。
“噢,真是糟糕透了。”
康斯旦丁哈着热气,自言自语,他可不想就这样回去,这距离不是闹着玩的,但上帝就是这么耍耍他。
“仁慈的父啊,我如此深沉而虔诚地信仰你,让马车出现吧,只要一次,一次,一次就可以,我不是拉尔夫斯,没有那么贪婪,如果可以,以后都信仰你,你就是我的唯一信仰。”
康斯旦丁双手合十祈祷,完了比划一个十字。
康斯旦丁平时不朝拜,现在有事才想起来他不信仰的神。此时此刻,他很虔诚,仅仅是外表,那双深邃的眼眸,紧张地左顾右盼,不让马蹄声错过一蹄。
“呼呼呼。”
寒风凛冽,雪花如雨下地不停歇,白茫茫一片,天地一股寒冷如同鱼网笼罩凯撒里德大陆。
“滴答。”
“滴答。”
“滴答。”
时间一秒一分地逝去。
康斯旦丁又等了半个钟,此刻是一点钟多了。
“窸窸窣窣。”
康斯旦丁活动魁伟的身躯,可不能这么等下去,谁知道,那个马车夫会这么拼命赚钱,除非是一个嗜财如命的爱钱鬼。
“看来,主已经睡了。这我可以理解,只是该死的天气,太冷了。”
康斯旦丁抖抖肩膀的积雪,有些糟糕透了地说,眉头紧蹙。
积雪才刚刚抖掉,喝一口咖啡的时间,又给堆上一指甲那么厚,雪下得太大了。
雪在黑色的斗篷上,如同黑色的斗篷老旧褪色发霉一样,令人不舒服。
“好吧,主,晚安,睡个好觉,明天见。”
康斯旦丁愣了一下,喃喃地再比划了一个十字,踏着雪回去。
父,还是靠不住,最后还是靠自己的双脚。
“呼呼呼。”
呼啸的风雪夜,有一个归人。
雪地上印着一对前后距离几乎相等的皮鞋鞋印。
十分钟后。
“呼呼呼。”
从北而来的寒风,依旧狎夹着雪花,纷纷扬扬。
雪里有一个踽踽独行的挺拔的人影。
“噢!雪中漫步?不不不,上帝,这可不烂漫,也不可雅致,你可真为难我了,下次,我一定好好祷告才好,不然,我天天这样回去,歌莉娅不疯了才怪。”
这个人影时而嘀咕一两句,以解走路的无聊寂寞。
人在走长路时,往往会无聊,自言自语是排解无聊的最好的方式。
这个人影就是康斯旦丁。
康斯旦丁边走边跟上帝深夜谈心,旁道的杉树的积雪哗啦地滑下,泄在雪地上。
积雪太多了,承受不住。
康斯旦丁走过杉树的人行道,到了一排商店,为了哪个酒鬼冒失丢下的酒瓶不砸到头,康斯旦丁尽量走在屋檐之下。
“咕噜!”
肚子不合时宜地鸣叫。
康斯旦丁听着肚子的肠鸣音,停下脚步,四处打量,没有开门的店铺。
这时候,再是大雪纷飞,寒风呼啸,除了酒吧,没有地方还营业。
有也是不正常。
康斯旦丁无奈地继续地走路。
不一会儿,到了一个面包店
康斯旦丁看着面包店的橱窗里亮着一盏小灯,很温馨,照着假面包很可口,而面包店的大门紧锁着,所以无聊地自言自语地啡叽:
“这时候该起床了,这些懒惰鬼。”
“上帝不喜欢懒惰之徒,懒惰是罪。”
“糟糕透了。”
教堂到康斯旦丁居住公寓的那条街,红玫瑰大街约有两公里左右,这够伤脑筋。
除了这条爱比尔·莫德大街有街灯,其他的路程黑魆魆,如同蒙着眼睛看世界一样。
爱比尔·莫德大街是一条商业街,固然与其他普通的街道有独特的区别之处。
康斯旦丁没多久,走进了黑暗里。
“叮”地打开煤油打火机的盖子,“唰唰”地擦燃。
康斯旦丁右手拿着燃烧的煤油打火机,用左手的笼着摇曳的火苗,如同煤油灯的灯罩,作用是防止风吹熄了灯火。
黑暗中赶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康斯旦丁走到都没感觉了,终于到红玫瑰大街东路口,康斯旦丁住在红玫瑰大街靠近西路口的位置,西129号,西蒙斯公寓。
房东是一个虔诚的光明教,她为与上帝同姓而激动,她叫波娜·西蒙斯,上帝叫古德古斯·西蒙斯。
红玫瑰大街可不烂漫,整条街都没有街灯,这与教堂的那条商业街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康斯旦丁想把枪掏出来,射上几发,借着子弹出膛的瞬间的火光,赶紧回去。
这即疲累,又受冻的,真是受够了。
“嘭”!
“混蛋!”
康斯旦丁撞到树了,脱口而出就是一句荤话。
“黑乎乎的,跟拉尔夫斯一个丑样,令人恶心。”
康斯旦丁光明正大地在背后骂拉尔夫斯。
这种事,不止一次,拉尔夫斯就是知道,也无所畏惧。
好不容易摸着门,开了半天。
嗯?
怎么开不了?
不可能!
就是这里。
绝对没有错。
康斯旦丁踢了踢门口处,发现没有波娜·西蒙斯房东经常坐的黑色软皮手扶椅,才知道走错了,对面才是。
“怎么可能,太不可思议了,这种蠢事也干地出来,伙计,真是难以想象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康斯旦丁此时此刻对自己意见很大。
当然,这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执行任务的康斯旦丁与生活之中的康斯旦丁是两个人,前者就像一个正方体,很端正;后者正是一个圆球体,很放松。
康斯旦丁转过去,小心翼翼地走过黑乎乎的红玫瑰大街,到了对面。
这次,终于对了,因为听到了锁开的声音。
“吱嘎”!
锁开了。
“嘎嘎嘎”!
康斯旦丁推开黑色的收缩铁门,再扭开红木门。
“到底是回来了,谢天谢地。”
康斯旦丁松了一口气,闻着这熟悉的味道,即使是陈年发霉的味道,也不嫌弃。
一个人在一个地方,住久了,习惯了,熟悉了,就会有一种莫名的依赖,甚至是安全感,可能是远古基因因素。
“嘎嘎嘎”!
不怎么灵活的铁门再推上。
“吱嘎”!
锁上红木门。
康斯旦丁这才扶着楼梯扶手上楼。
康斯旦丁住在最顶层,808号房。
最顶层有两户,一户是康斯旦丁,另一户是一个不怎么回来的女士,总是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回来,有也是半夜三更,为什么这么令康斯旦丁印象深刻。
那是一个女士,总是浓妆艳抹,特别是那个口红,涂的跟把番茄酱倒在那两个香肠的嘴唇上。
最叫康斯旦丁不能容忍的,是那个女士每次回来都是敲康斯旦丁的门,而不是自己的门。
康斯旦丁每次忍到无可再忍,才开门,每次开门之后,那位浓妆艳抹的女人直接在康斯旦丁的床上睡了。
说了很多次,都不管用,这不是一个好邻居。
康斯旦丁最不喜欢别人的聒噪,最讨厌楼上高跟鞋的“哒哒哒”声,最烦心楼上挪椅子桌子的“吱吱吱”声,所以才选择最顶层。
只是,鬼知道,会有这么糟糕的邻居。
不过,久而久之,就会习惯,也没事。
康斯旦丁在女士睡熟后,干了一件事。
神不知鬼不觉。
康斯旦丁把她拖到她门口去,然后再关上门。
康斯旦丁是一个洁癖患者,他的东西只能自己碰,别人碰了,都要洗三五次以上。
洁癖唯独对歌莉娅大度地豁免。
康斯旦丁的自我法则第一条:不靠近女人。
康斯旦丁觉得女人太麻烦了,麻烦在哪里,总而言之,就是麻烦,也许就是麻烦的麻烦本身。
这可以联想到,动物世界两头雄性公鹿为了争取生殖权,争斗个你死我活。这就是麻烦。
康斯旦丁觉得太不值得了。
当然,这些都是康斯旦丁的内心思维,没有人知道,他也从来不说,不然就是歧视女性,这个罪,康斯旦丁告诉自己:担当不起。
康斯旦丁享受单身,常说:为单身喝一杯白兰地,不醉不休,光明!
至今,康斯旦丁四十二岁,还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
按照康斯旦丁的话,他是没有被污染过的人。这是他的宝贵贞操,犹如太阳赫赫耀眼。
这时。
脚步声,戛然而止。
康斯旦丁停下轻踏阶梯的脚步。
到了。
这是康斯旦丁的家门口。
这是一扇漆红色的杉木门,一把圆圆的铜锁。
“吱吱”!
康斯旦丁插入,扭转着黄铜钥匙。
“吱”地一声长响,杉木门开了。
灯没关,一直微微明着。
康斯旦丁精神一振,歌莉娅没有睡觉,没有穿衣服,赤条条的。
歌莉娅不听话,又脱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