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扬从回忆里醒来,他最近对于以前的记忆越来越清晰,那属于黑王的暴虐与无情也正在替换掉周正扬人性的一面,从最近他对于康斯坦丁,对于夏弥的态度与行为就可以看得出来,他越来越像那个王座上的黑王了。
周正扬循着熟悉的气息,在大街小巷中来回穿行,时间零的加持下,热闹非凡,灯火通明的街道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看到他的身影,周正扬如同暗夜中的幽灵一样,无声又无息。
郊区,一处早已废弃的废品回收场里,周正扬终于停下了脚步,他感受到了芬里厄在地下的躁动,他今天刚刚见过夏弥,就立刻来到了这座城市,就是为了不让夏弥有反应的时间,他要迅速的抓到芬里厄。
大地与山之王的尼伯龙根一定是在地下的,他们不像诺顿拥有着掌控青铜金属的权柄,可以给自己建造出一座堪称奇迹的青铜城作为尼伯龙根,大地与山之王控制着的是大地的厚重与山脉的深沉,他们的尼伯龙根只会建在地下不为人知的地方,岩层就是他们的洞穴,龙隐藏在这里沉睡,化为岩石的一部分,直到苏醒,地动山摇,万物俯首,他们俯瞰群山大地,全世界的力量尽入其手。
周正扬轻吟龙文,他的身边开始出现有风声响动,一丝风,两丝风,越来越多的风聚成了风旋,风旋裹着周正扬,一路向下,风旋先是破开了干燥的泥土,然后又继续向下,不带丝毫停顿的破开了岩层的阻挡,没有什么可以阻拦周正扬的风旋,它比世界上最为先进的钻头还要坚硬、锐利,一路势如破竹。
言灵——风聚,天空与风之王一系的言灵,极为强悍的进攻手段,在龙族世界里号称无所不破的言灵,现如今却被周正扬拿来当做钻头用,不知曾经以风聚言灵为骄傲的龙类会是何感想。
风旋停了下来,周正扬落入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里面有废弃的铁轨和一截满是铁锈的列车,耶梦加得和芬里厄把他们的尼伯龙根建在了废弃的地铁通道里。
隧道壁是一层层红砖砌成的,砖块间“哗哗”地流着水,此外连声耗子叫都没有。周正扬跳了下来,龙王那恐怖的威压第一时间释放了出来,尼伯龙根的入口都会有一些恶心的小东西待在这里看守,他可不想被恶心到。
威严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扑散而去,无数细微而又惊慌的私语包围了他,小东西们开始惊恐的蛰伏起来,它们不敢冒犯王的尊严。
一块碎石被渗出的水从顶上冲刷下来,裹着一滴水落在了周正扬的手中,周正扬握着碎石,在手里一抛一掷的,他沿着隧道向更深处走去。
从听到小东西们惊恐的声音开始,这里就不是现实中的隧道了,从这个地方就已经进入尼伯龙根了。尼伯龙根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一丝的声响,龙王的威压把所有的异类都压制在了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大地与山之王的看门人也只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废物镰鼬罢了。
终于周正扬走到了地铁的终点,也是这座尼伯龙根的尽头,他在尽头看到了他看到了一面人工开凿出来的岩壁,上面满是机械留下的痕迹,贴着岩壁是梭形的水泥月台,像是入海的栈桥那样深入铁轨中,大概是用于列车停靠检修的。
周正扬发出一声低沉的龙语,黑暗中,岩壁上亮起了两盏明黄色的灯笼,缓慢的闪烁着,坚厚的岩壁开始震动,裂痕自上而下出现,整个岩壁都是龟裂的纹路,片片碎石下坠,尘埃弥漫。
岩层彻底破开,龙首探了出来,那两盏明黄色的灯笼就是他的眼睛。
龙修长的脖子伸到了周正扬的面前,满是骨突的脸上露出了颇为拟人化的表情,他张开大嘴,用舌头舔着周正扬的右手掌心,在这一刻他一点儿都不像是龙王,反而更像是周正扬养着的一条哈巴狗。
龙王硕大的龙首低垂在周正扬的身前,明黄色眼睛里露出了兴奋又带着讨好的神情。
“好久不见,小呆子。”周正扬轻轻拂过芬里厄的脸颊,感受着鳞片与面骨带给他的触感,这种触感让他想到了以前,在以前那个龙类的世界里,他也有一副这样的躯体,甚至是更强的躯体。
他盘踞在王座之上,整个世界都在向他低着头,臣服在他的脚下。
可现在,周正扬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躯体,为了隐蔽,他把自己初生的龙躯改成了人类,把自己的记忆尘封在另一个时空里,他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他要王者归来,他要重回至尊之位。
芬里厄安静的呆在他的身前,他一直记得黑王的气息,不是对躯体的记忆,而是血统,龙族辨认同类的方式就是血统,面容可以更改,躯体可以更改,但是血脉的气息永远永远也不会改变。
芬里厄在这里孤独的太久了,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妹妹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被耶梦加得变相的禁锢在了这里,他空空的大脑里彷佛永远就只是一片空白。
“呆的很无聊了吧,芬里厄。”周正扬的嘴里发出了奇怪的音节,这种晦涩如同咒语的语言就是古老的龙文。
芬里厄点了点大脑袋,他在这里不知道呆了多少年,最开始的时候就是日复一日的发呆,后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看到了几个不慎进入尼伯龙根的人类遗留在这里的扑克牌,然后他又用了很多年慢慢的学会了打牌,而且学会了时不时的收集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打发时间,无聊的日子得以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去。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会是尽头,但妹妹离开的时候让他在这里等着,他就一直听话的等着,直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