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乔恩的目光,格林德沃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有什么不对的吗?”
他那随意的话语声就像是在问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乔恩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脸上满是认真和严肃。
“我不觉得这些人不该死,可就算是杀了他们,也不必用这种残忍的手段。你最起码给他们身为人的尊严。”
格林德沃像是根本没有要给乔恩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他踏入了那片已经被血水所染红的雪地,汉斯就小步快走的跟在他身后。
“这些都是我的俘虏,我要怎么处置他们全凭我个人的意愿,你没有资格来教我怎么做。”
继续往里走,在枯树包围之中,有一座破旧的不成样子的小屋,这是一座完全由木头搭成的房子,那些被钉起来的木板破破烂烂的,根本没有办法抵御寒风和雨雪。
“那间屋子里还有14个活人,你今天的任务就是把他们脑海中知道的所有信息全都问出来。他们注定也是要死的,这些人作为伏地魔的亲信,死之前总是要给我们提供一些价值。”
说着格林德沃给乔恩扔过去了一个布袋,那里面装满了吐真剂。
乔恩沉默的接住了布袋,但他却并没有要靠近那间木屋的动作。
这里的场面已经引起了他心里和生理上的不适,就连原本对格林德沃还不错的印象也都产生了抵触,这些虐杀俘虏的行为已经到了反人类的地步。
格林德沃像是看出了乔恩在想些什么,他没有任何要解释或者生气的意思,只是平澹的说道。
“不要忘记昨天晚上,你在阿不思面前和我承诺过的话,这还没有过去一天,就要反悔?”
乔恩做了一个深呼吸,他抬起头,深深的看了格林德沃一眼,接着头也不回的朝着那间木屋走去。
昨晚的承诺他当然没有忘,既然他答应了下来,并且能够做到,那就会去做。
看着乔恩拎着布袋走进了木屋,汉斯撇了撇嘴,对乔恩刚才的反应表达了自己的不屑。
“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主人你为什么要带他过来?这里的研究不是最多只能有三个人知道吗?”
格林德沃看向了他,那目光中夹杂着令人恐惧的冷漠。
“如果你足够聪明的话,就该知道,我带了一个本不该带来的人来了这么重要的地方,就代表这个人能给我带来的价值要远高于这个地方本身,你能听懂吗?拉莫·汉斯。”
汉斯在那道目光的注视下,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这个手上沾了已经超过三位数巫师鲜血的侏儒老人,此时只能害怕的避开了他主人的眼神,恭敬无比的说道。
“我能,能明白,主人!”
格林德沃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走到周围那些被挂在树枝上,在冰雪中开膛破肚的尸体前。
“所以牺牲了这么多的样本,你能告诉我一些你的发现了吗?”
在谈论到正事上,汉斯也变得郑重起来。
“您送来的样本都是优秀的素材,从昨天接手这些人以后,我一整夜都在按照我们之前的猜想在检查,确实有了一些前人从未发现的收获......”
......
乔恩并不知道外面的格林德沃和汉斯在聊些什么。
他推开了那间小木屋的房门,一股根本压抑不住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地面到处都是猩红的血迹,还有几块像是碎肉和内脏一样的东西被乱丢在了各个地方,看起来肮脏且杂乱。
但最能吸引人目光的是那一群缩在墙角的人。
这些人全都是昨天参与了对乔恩进行围堵的食死徒,他们有男有女,却全然没有了在海上的猖狂,每个人都是披头散发,身上的长袍破破烂烂,脸上全都是黑红色的血水干枯后如同疤痕一样的结块。
他们目光溃散,就好像被摄魂怪亲吻吸走了灵魂的躯体,只有在乔恩进来的时候,这些人才像是有了一些活人的样子,浑身颤抖着,目光充斥着恐惧和绝望望着乔恩。
乔恩抽出了魔杖,他没有对这些食死徒施咒,而是对准了木屋中间,那张满是碎肉和血水的长桌用了一道清洁咒。
那上面所沾染的污秽实在是太多了,就算他使用了清洁咒也没有办法全都清理干净,但乔恩也没有再执着于这点细节,将所有的碎肉扫掉,只留下一些在夹缝中没办法清走的血水后,他将格林德沃交给他的布袋放在了桌子上。
从布袋中,他掏出了五瓶吐真剂,还有两本厚厚的空白笔记,还一杆速记羽毛笔。
“放过......我们......好吗?”
一个满身血污的女巫声音沙哑的哀求道。
“让我死吧,求你了,给我一个痛快的死法!”
她像是连说话的力气都不怎么有了,那绝望卑微的请求却并没有让乔恩停下手上的动作。
在进入这间木屋的时候,乔恩就已经在心中想到了很多。
他不觉得格林德沃是伏地魔那种暴虐的疯子,他也不会有什么变态的癖好,不然就算他从高塔中走出来了,邓布利多也绝不会和他有任何的合作。
那他如此残忍的对待这些食死徒是为了什么?
人体魔法实验。
只有这一种解释,这种实验乔恩并不陌生,倒不是他在什么地方见过或者学过,而是在从霍格沃茨图书馆拿到的那些禁书中,关于这方面的实验不在少数。
甚至有些书实质的载体本身,就是用这些实验品的皮肉制作而成的。
在中世纪那个愚昧且蛮荒的时代,你不能指望也同样在这个大环境之下的巫师们也全都那样的有人性。
不管是什么样的群体,只要是人,那他都有可能不断的刷新作为人的下限。
格林德沃利用这些一定也在进行着什么魔法实验,这种实验有可能都不一定是邪恶的,可使用这种手法本身却是极度反人类。
但乔恩没有办法说些什么,这些“实验品”本来就是他的敌人,昨天有可能的话,这些人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并且格林德沃说的也没有错,他们都是他的俘虏,他想怎么处置,乔恩都没有指责和命令的权力。
更何况,格林德沃就是从这些人手中把他救了下来。
听着那个女巫的哀求,乔恩抿着嘴,他没有半点要说话的意思,只是沉默的打开了一瓶吐真剂,接着用滴管从里面吸取了一些。
他走到了距离最近的那个男巫身前,往他张着的,正不断大口喘息的嘴里滴下了三滴吐真剂。
男巫根本没有反抗的意思,他也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不知道那个叫汉斯的老人对他们用了什么咒语,这些人明明看起来手脚都还能轻微的活动,却一直瘫坐在地上,没有挣扎的迹象。
被灌入了吐真剂后,男巫的眼神变得更加空洞和茫然起来。
乔恩将桌子上的羽毛笔悬浮在了笔记本上,它会主动记录接下里这间屋内所有的谈话,不用人再用手去操控。
看着那名已经进入有问必答状态的男巫,乔恩再次长呼了一口气,他问道。
“你知道什么对我们有价值的信息?”
男巫沉默了大概一两秒钟,像是在给大脑回忆和反应的时间,接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倒豆子一样,将自己所了解到了一些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速记羽毛笔在日记本上飞快的划动着,木屋中除了寒风吹过木板上的空洞,发出一阵“呼呼”声外,只有这些食死徒粗重的呼吸声,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以及男巫没有掺杂任何感情的话语。
他交待了很多事情,说了自己的名字叫“比利斯·卡罗”,有一个表兄和一个表姐在霍格沃茨城堡里当教授。
说了自己在伏地魔手下做过的所有秘密任务,那上层纯血官员之间的龌龊和勾连。
说了一些自己知道的关于英国魔法部针对凤凰社的围捕计划。
而让他不断诉说的时候,乔恩原本还有点不适和怜悯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冷漠,最终彻底变成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一周前,上面布置下来对英国境内还残存着的凤凰社势力进行围剿任务,当时我正在克鲁格家,他的妻子很棒,他又很无能,只能看着我玩弄他的妻子。但那天他在霍格沃茨刚上一年级的儿子不知道为什么请假回来了,他看到我在侮辱他的母亲,他发疯一样对我举起了魔杖。克鲁格很害怕,他想阻止他的儿子,我胯下那个蠢女人也尖叫着,他们让我很烦躁,再加上上面交待下来的任务让我很不安,我没有忍住,把克鲁格和他的儿子给杀了。”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平静,这不仅仅是由于吐真剂的功效,而是他本身就对这样的事情感到平常。
“那个蠢女人一直在挣扎,她以前从没有这样反抗过,她哭嚎着说我毁了她的一切,这更让我感到愤怒。他们只在乎自己的不满,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和感受,于是我也杀了她。”
“他们都是混血,不像泥巴种那样可以随便摆平,于是我出钱贿赂了魔法法律执行司过来调查的人,并点燃了克鲁格家的房子,制作一出意外失火的戏码掩盖了过去。”
“但那个女人实在是太让我沉迷了,我不想忘记她,就把她的头割了下来,保存好,现在都还藏在我家的书房里。”
乔恩双手早就已经死死的攥成了拳头,听着男巫讲完了他无数罪行中其中不起眼的一个。
他抑制住了想要抽出魔杖,对这个人渣都算不上的东西使用索命咒的欲望,而是死咬着牙齿,颤声问道。
“所以,你们上周关于凤凰社围剿的战果呢?”
“那些人太狡猾了,我们出动了很多人,最终只是抓住了其中一个。”
“是谁!”
“爱米琳·万斯。”
乔恩记得这个名字,这是一个和蔼的老女巫,在去年万圣节前,霍格沃茨马车和邓布利多他们分开的那一晚,这个女巫就在那群和他们告别的凤凰社成员中。
“你们抓住了她?”乔恩紧紧的盯着男巫。
“我们刚开始是抓住了她,但是她反抗的很激烈,有多次自杀的举动。而且在第一时间就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断绝了我们喂她吐真剂的可能,这些人的记忆也很难被抽取,一般人的摄魂取念根本没有办法破开他们的思想防御。所以......我们把她剁碎了扔去喂了伏地蝠。”
“砰!”
乔恩勐然一拳锤在了木桌上!那本就吱吱呀呀的木桌剧烈晃动着,差点就此被他打散,摆在上面正在不断记录着速记羽毛笔也飞了起来,在重新跌落在桌子上后,才继续进行着记录。
乔恩已经无法忍耐自己心中杀人的欲望了,他抽出了自己魔杖,那紧握着魔杖的手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变得惨白!
他对准男巫挥舞起了魔杖,可是在最后一刻,还是变换了原本的施法,口中的咒语也发生了改变。
“钻心剜骨!”
不可饶恕咒的其中之一从他的杖尖迸发,落到了男巫身上。
那个源自灵魂深处的折磨根本无人能够承受,剧烈的痛苦瞬间让男巫从吐真剂的状态下清醒过来,他整个人宛如一只被煮熟的大虾一样身体痉挛着,蜷缩在了一起!
但乔恩没有就此停下手上的动作,他的表情是那样从未用过的冰冷,眼神是那样的可怕,相同的咒语声响了起来。
“钻心剜骨!”
“啊!
!”
男巫发出了凄惨的尖嚎,他的皮肤犹如缩水了一般紧贴在了他的骨头上,青筋如同蠕动的蚯引,在惨白的皮肤下不断抽动!
乔恩剧烈的喘息着,他盯着那已经被折磨成了非人状的男巫,心中的暴虐却像是根本没有一点被发泄一样,反而越积越多。
其他的食死徒都在瑟瑟发抖的看着这一幕,乔恩有一种现在就扔下这间木屋中的一切,转头就离开的欲望。
他想逃避这最血淋淋的黑暗,想把从被格林德沃带到这里后的所有记忆全部抹除。
可最终,他没有做出任何要挪动脚步的举动。
而是沉默了良久,最后做了一个极长的深呼吸,已经重新变回毫无感情的目光看向了下一个食死徒。
“不好意思,有些失态,让我们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