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僵持在了这里,肖云不肯放人,卫滨不肯放他,周围的侍卫也不敢贸然动这个侍卫统领。
唯独江鸿是个外人,看着这一大家子内讧,有种束手无策之感。
关键是,山下那波敌军刚刚重创了他们,还不知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僵持在这里绝对不是办法。
卫滨还在那里骂骂咧咧,“兔崽子!还不给我放人!”
肖云又退后一步,仍死死的攥着雪岚,就差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我不会眼睁睁看着阿岚去送死!”
卫滨怒道,“王振那个老匹夫早就跑了!没人会把她交出去送死!”
肖云使劲摇头,“刚才那场仗,我都看到了!北狼用区区千余人,就折损了我们一半的将士,雪风城今日必破,我要带阿岚离开!”
“如果你父亲和老城主还在,他会不会带着老城主,丢下这一城百姓先行逃离?”
肖云一时无语,显然是被卫滨问住了。
雪风城虽是个边陲小城,但从来只有战死的主公,没有逃跑的城主!
但是,就连他也不把雪岚当作是城主,“阿岚她不是城主!是那些大臣们逼的!我不能看她步上老城主的后尘!”
说来说去,还是僵在了这里。
王振这家伙,促成了雪岚的城主,现在丢下这一堆烂摊子走了,实在是罪大恶极!
江鸿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蔑的一笑。
肖云年少轻狂,此时正在气头上,立刻怒道,“你笑什么!”
“笑你蠢!就算你带走了她的人,也带不走她的心!她的心就在雪风城,若城破心死,你要个空壳子有什么用?”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江鸿能看得出来,雪岚这个城主虽然不得人心,但她是真的想要保护这座先辈留下的小城。
她一个女子,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孩子,本就不用担上这么大的责任,明明能逃却还是选择回来。
在他们大胜之时,她会亲自来祝贺,并积极举办庆功宴,鼓舞士气。
在他们弄险之时,她会心怀担忧的,站在城楼上翘首以盼。
在他们惨胜之时,她会第一时间来确认江鸿的安危,为的就是不想失去这个全城的救星。
虽然在江鸿的众多前任主公之中,她是最弱小、最没用、最没有话语权的一个,可她却是最有责任心的一位。
就冲这一点,江鸿决定,这辈子跟定她了。
当然,绝对不是为了系统,绝对不是……
肖云怔了一怔,回头看了一眼雪岚,从她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可是……就算把她留下,雪风城依旧会破,到时候她不就心死身也死了么!”
“我以为你这个练武之人,能比王振那个懦夫有点骨气呢。”江鸿又是轻蔑一笑,“一有点风吹草动,他就先跑了,一点机会都不肯给,你也是如此吗?”
“什么意思?雪风城还有转机?”
江鸿忽然踏前一步,肖云本能的将刀架在他的面前,身后的卫滨和侍卫们下意识一个激灵,差点就要动手。
江鸿立刻张开双臂,既是告诉周围的人不要妄动,也是向肖云展示自己手无寸铁。
又迈出一步,刀刃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今天,把这条命就放在你手上,北狼退兵之后,你再还给我。倘若一根狼毛飘进这雪风城,我这条命,随你来取。”
如此不畏生死的想要守护这座城,肖云瞬间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生前,也是这样,拼了性命也会守护雪风城,从没想过逃走。
但结果就是,父亲早早的离开了他,明明能逃,却非要丢了性命,这样真的值得吗?
“值得吗?守城而死……”
江鸿苦笑了一声,缓缓说道,“这不是送死,而是赌博——赌的就是那一线生机。直接逃走,输面就是十成。不逃,赢面就算只有一成,也总有人要为此搏一搏,万一赢了呢?”
肖云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面孔,一时间看不透这个人。
片刻后,那个传令兵又来了,“报!大事不……”
卫滨不耐烦的看着他,“老子今天怎么这么烦你呢?又他妈的怎么了?!”
传令兵一愣,一脸无辜的指着山下,“敌军……敌军在山前叫阵,要军师出去相见……”
“叫阵?”卫滨与江鸿异口同声的惊道。
江鸿惊讶的是,这端木龙太过嚣张,一个时辰前才把他打的落荒而逃,现在就急着叫阵,明显是想羞辱一下他的手下败将。
而卫滨惊讶的是,“这北狼从来不会叫阵,一直都是直接攻山,今日是怎么了?”
江鸿苦笑道,“他们还从来不用活阵呢,今日还不是把我们打得落花流水?”
卫滨摆摆手,“我纠正一点,是‘你’落花流水,我的兵可好得很,至少全歼了敌军!”
江鸿哭笑不得,但他教训的对,那时的自己的确是被打蒙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甚是狼狈。
说起这事,江鸿还正打算一雪前耻,没想到被这个愣头青给纠缠在了这里。
江鸿脸色一沉,正色道,“怎么样?考虑好了没?你每耽误我们一秒钟,我们的胜算就会降低一些,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耗下去!”
肖云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他不知道该不该用雪岚的性命去赌这一局。
直接逃走,雪岚必定能活,可正如江鸿所言,她的后半辈子将活在深深的内疚之中。
如果不逃……真的有机会赢吗?
卫滨没空再耽搁下去,十分信任的对江鸿说道,“我先下山守着,以防敌军生变。”
江鸿点头,卫滨临走前又骂了一句,“兔崽子,啥忙帮不上,尽添乱!”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刚刚那句话仿佛一记重锤,砸在了肖云的脑海中。
这个男人说得对,再耽误下去,胜算只会更低……
终于,肖云放开了手,却没放下刀,“记住你说的,雪风关被攻破之时,我一定杀了你!”
“刀就在你手上。”江鸿手拈着刀尖,将它移开自己的脖子,“不过我猜,你这刀不会有机会,落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