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讶的望着我,惶恐的神情一闪而逝。可能在她的印象里,忙于送外卖兼职的我,平时是绝对不会出现在酒吧这种地方的。
我不再去管一旁的骆云仙,走到他们面前质问她,“他是谁,你们什么关系?”
白歆低下头不敢与我对视,而他们依旧牵着的手刺痛着我的神经。
那男生向前一步挡在白歆面前,“你又是谁,凭什么这么质问小歆?”
我忽然回忆起那天上课时白歆一直和某人聊着微信,而头像与此时眼前的这个男生有几分像。一种名为欺骗的怒火瞬间包笼我的全身,我纂捏着拳头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说我是她男朋友你信吗?”
男生微微迟疑了一下,没有动身让步的意思,显然不信我说的。
我自嘲的笑了笑,“呵呵……现在我自己都不信了。”
背后传来骆云仙的声音,“要动手就动吧,我在这儿保你不会有事的。”
骆云仙话音刚落,原本还在角落里,亦或是一旁喝着酒撩着妹的几个汉子都站了起来,有两个人已经挡在在白歆和那男生的背后,堵住了这间酒吧唯一的出口。
“你们想干嘛,”察觉到周围的动静那男生显然慌了神,指着我鼻子道“你别乱来,我爸在市政工作的,小心你……”
他的话直刺我的痛处,不等他说完我就一把抓起了他的领口。我的确出生卑微,父亲杳无音信,母亲是普通工厂职工。可这就能成为我不幸的理由?
正当我举起另一只握拳的手时,白歆拉住了我,“陈墨你别这样……我们,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我声音似乎有点哽咽,心脏仿佛被铁丝吊起“为什么才来这儿一个多月你就变成这个样子?”
白歆摇了摇头,“我想要的东西太多了,你给不了我。”
“我已经在努力了啊。”
“这不是努力就可以做到的。”
一种无力感顿时将我包围,我松开手放了那个男生,他如蒙大赦一般拉着白歆就要离开这里,但门口的两个汉子依旧没有让步的打算。
我很想揍他一顿,但是这有什么意义,只会让白歆更看不起。“算了云仙姐。”最后我艰难的说道。
骆云仙朝那两汉子点了点头,对那男生道“以后别在小墨面前出现,他不想惹事,我可不怕你那什么在市政的父亲。”
……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我的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般。骆云仙在我身旁坐下,丢给我一包包装完好的大前门。
“试试看。”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抽烟,刺人的味道直冲我胸口,但仿佛能麻醉刚才的痛楚。
“哭了?”
“呛得。”
骆云仙突然笑了起来,“你也是孬的很,给他一拳出口气都不敢吗。搁平时你这么怂的人还想跟我?早把你一脚踹飞了。”
我强行为自己辩解道“不是孬,感情的东西不是这么强求的。”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又是给我工作,又是帮我出头。”
“看你还算顺眼吧,不过最重要的,你睡了万以轩那宝贝妹妹也算是帮我出了口恶气,哈哈哈……”
“你们女人的逻辑当真奇怪。”
随后我与骆云仙一起喝了起来,边跟她说了与白歆这两年来的种种。多半时候是我一直在说,她一直在听。我毫无保留的,甚至将冯卓庆的事情都一股脑说了出去。
“季罗罗?新闻系那个系花?”骆云仙惊讶的望着我,满脸不可思议。
“嗯……”我边说又边给自己灌了一口。
“看不出来啊,那人也是假清高,竟然和冯卓庆那种下三滥搞在了一起,活该!”
之后又不知道聊了些什么,直到最后我失去意识。
……
翌日捂着发痛的头醒来,发现是在自己寝室。韩峰见我起床,用一脸狐疑的表情看着我,“墨子,你昨天怎么跟骆云仙搞一起了?”
“你怎么知道?”
“她把你扛回来的。”
我心中略微诧异,原以为是她派了个小弟送我回来的。“哦,我兼职的酒吧是她家的产业,昨天晚上陪她在那儿喝多了。”
韩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上课去的路上,忽然接到妹妹陈词的电话,有点讶异,这丫头高三了该是最紧张的时刻,平时不是要紧的事都是发微信联系的,这会儿能有什么事?
“哥,你快回来一趟!”电话那头传来陈词焦急的声音。
“你还在家?怎么没去学校?出什么事了?”
“昨天才收到拆迁通知,今天一早就来人赶我们出去说是要腾空,妈跟他们起了冲突头都磕破了,你快回来吧!”
挂掉电话,一种深深的不安在我心底蔓延开来。我不想多浪费时间,直接打了车花了一小时回城南的老城区的郁金香街。走进熟悉的巷弄,里面传来一阵嘈杂。
“哥!”陈词跑过来一头扑进我怀里,就像是只受了惊的雏鸟。
我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问道“妈呢?”
“何婶送她医院去了,她让我在这边等你。”
随后看了眼我们家的院子里,里面正有三个人往外清空着瓶瓶罐罐,就像清理垃圾一样一件件往外丢着,满地狼藉。院落里还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看起来像是管事的。
这边的动静自然吸引了很多街坊领居,众人对他们的行为都非常不满。可看到那三个人身上还有纹身,就瞬间明白了。
我走到那个中年人身边,不卑不亢的问道“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说法?”
中年人淡淡瞥了我一眼,拿出一张协议书,道“这块地的开发权我们已经买下了,法理上来说,已经是我们的了?”
“开什么玩笑,哪有昨天通知今天就要我们腾空的道理?补偿款呢?安置房呢?”
中年人轻蔑的笑了笑,“补偿款涉及数额不小,自然要等上面过段时间下发下来,不过你放心,这是白纸黑字的拆迁协议,我们绝对不会少你们钱的,现在转账记录这么好查,你们随时可以去法院告我们,不是吗?”
我哪里还不知道他们是成心来找事的,这么大一片老城区为什么对方偏偏选中了我们家的院子?至于是谁派来的,还用想吗?
我强忍着愤怒问道,“那安置房呢?你总该给我们个住的地方吧,就算让我们出去租,那租金是不是该你们现出?”
中年人装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安置房的钥匙刚才已经给你妹妹了呀。”
我望了一眼陈词,陈词红着眼睛说道“他们给安排的地方,在南郊外面的涧野。”
我肺都气炸了,涧野是政府规划的一块贫民窟一样的地方,用于安置流浪汉和一些没有生活能力的低保户,说白了都是被社会淘汰的渣洅。我怎么敢让母亲和妹妹住那种地方,尤其是陈词,正是花一般的年纪,那里绝对会成为她的噩梦。
我指着那个中年人怒吼道,“有你们这么安排的吗?好歹南城老区这里也算市里,涧野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人住的吗?”
“你要是不满意就自己找地方住咯。”
我咬着牙,指着院子里的一地狼藉问道“那这算怎么回事?”
“我接到的任务是今天下班前把这里清空,你们自己不搬我只好找人过来般了。放心,摔坏的东西我会如实上报,到时候连带补偿款一起赔给你们。”
“好……很好,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开发商是什么公司?”
“告诉你又何妨,冯氏金马置业。”
果然,我心里想到。
我带着陈词走出巷子,嘱咐她先去学校,“你能找个同学家里借宿几天吗?”
陈词点了点头,“没问题的,我去安安那住几天好了。”
她口中的安安我知道,是陈词很好的同学兼闺蜜,一个人住着豪华公寓,经常来我们家里玩,也喊我哥哥,陈词也会偶尔去她那陪她过夜。听陈词说,似乎是个被大户人家遗弃的私生女。
送走陈词,我又去医院看了看母亲,医生说只是磕破了点皮没有大碍。我让她先去舅舅家住两天。
处理完这些事后,我坐在医院外面的花坛上,看着手里徐霆的名片犹豫了起来。可以的话,我真想一辈子不打这个电话。借助权势,然后掐灭别人的气焰,虽然很爽,但这种心态极易反噬自身。以后我很可能会彻底走上一条依赖权势的不归路。可如今,除了这我还有什么别的资本保全自己家?
就在我犹豫不决之间,一双白色的帆布鞋出现在我的视线内。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都这时候了,你还不愿放下这点执着?”
我抬起头,雾香那遗世独立的脸庞映入我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