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这些佣兵太缠人了。”
随着那名佣兵倒下，陈可也出现在房间里，她们两人浑身都是血污，就像刚从修罗炼狱里杀出来似得。
“一共十八个人，加上包间里的三个，足足二十一人。而且里面有一半是猎兵级别的，这支军团来头一定不小。”牡丹喘着粗气说道。
“嘶……”我刚要起身，背后传来的剧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牡丹赶紧过来给我检查伤口，随后扯下自己身上一条衣料给我扎紧肩膀。
我身边的那女孩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然起身朝外面跑去，片刻后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喊……我望向陈可，后者低下头朝我微微摇了摇。
“操！”我狠狠一拳砸在地上，怒吼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那对夫妇是无辜的吧？就算不管他们他们也做出什么事情吧！”
陈可面色很难看，“战场上……没有谁是无辜的。”
“可这不是战场！”
牡丹握住我的手，“陈墨，这不是可可的错！她也是……”
“对！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慌不择路逃进这里，他们一家也不会这样！”
我不理会牡丹的表情，站起身准备离开，很快大板城的警视厅就会把这里包围，死了这么多持重火器的佣兵，定性为恐怖活动也不为过。至于怎么补偿那个女孩，之后再想办法了。
牡丹站跟着我起身，随即她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抽出短刀转身一个竖劈。叮！一颗飞翔中的子弹被她劈成两瓣，分别嵌入墙壁和天花板……之后而来的，才是一声狙击枪的声音。
我难以置信的望着她，“你刚才……做了什么？”
牡丹朝阳台外的夜幕中，大概是某个狙击手所在的方位伸出手比划了一个中指，做了一个挑衅的动作。陈可咽了咽口水，面露崇拜的看着她。
路过大门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个抱着父母尸体痛哭的女孩。
……
回去的路上气氛很凝重，我脑海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被压了一块石头。到了酒店我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砸光了房间里一切可以砸的东西，最后我无力的坐在床边撑着脸。
自始至终牡丹都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我。
“原本我以为，我们只是野狗之间的同族相残……”
“你一直都抱着这么天真的想法吗，你知道你手下的那些佣兵杀过多少无辜的人？可是你现在还是要依靠他们。”
“你呢？”
牡丹点了点头，“曾经彦一让我去杀过他的竞争对手，一家四口。丈夫是个很善良的企业家，赚的钱尽数捐给了农村、慈善机构。妻子是一名小学老师，很受学生爱戴。一双儿女很可爱，他们死的时候睡着了，没有痛苦。”
“当时你什么心情？”
“没什么特别的，工具而已能有什么心情。”
“不应该这样……”
“我以为这一年来你变坚强了。”
“你所谓的坚强，就是可有滥杀无辜？”
“生而为人，没有谁是无辜的。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是什么吗？”
“什么？”
“虚伪。”
我倏然站起身，一把抓起牡丹的衣领将她狠狠摁在墙壁上，“你再说一遍……”此时我的表情一定扭曲的狰狞。
“我说你虚伪。怎么了，要打我吗？”她始终一脸漠然的看着我。
房门被打开，苏淇看到我房间里的一地狼藉，又诧异的望了眼我和牡丹“你们这是在打架吗？”
“什么事？”我问她。
苏淇咳嗽了一下，表情有点复杂“察猜死了，昆查很愤怒，他要你给他一个交代。货源的事情，他要你和他当面谈。”
“我现在哪里有时间去挝南？”
她面露为难之色，“其他都还好说，赵家父子那边的货很紧急……”
“这点小事你就不能自己想想办法吗？我难道还要挤出时间去拯救那群瘾君子！”我的声音有点失控。
苏淇看出了我正处在暴走的边缘，点了点头退出房间终于没敢再来惹我。
我回头看了眼牡丹，她依旧淡淡的望着我。平时很温顺的她，好像每次在我想逃避的时候，都会毫不犹豫的将我逼至死角，不给我留后路。然后撕掉我的伪装，将我内心最软弱的部分曝晒在阳光下，之前刚到维纶港的时候也是这样。
我很讨厌这种感觉！我也是一个人，是人就会迷茫，会仿徨，会任性，会逃避！我从来不怕对手多强，形势多险恶。我只怕不能说服自己，继续走这条路。
于是，我这次又选择了逃避。
牡丹意外的望着我，她原来应该会以为我会继续向她发泄，然后在我被她怼的无力反驳的时候扇我两巴掌，再接着我在她怀里抱头痛哭，晚上她安慰我一番，明早我又可以振作起来，去解开朴敏恩的死、结社的阴谋。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喝酒。”
……
翌日一早，我在自己的房间中醒来，明明记得昨天晚上在李汐荷的店里喝到很晚，直到最后失去意识。浴室中有冲澡的声音，很快牡丹裹着浴巾出来了。
“你给我下的指示，喝醉了就打昏你把你扛回来。”
我嘴角一抽，原来是这样。
房门被敲响，打开门后陈可对我道“古云旎要见你。”
咖啡厅内，我与古云旎一边吃着早饭一边交换情报。她的到来的确帮了我很大的忙，至少看待大板城的局势不再那么云里雾里。
古云旎问我道“你是说，那群佣兵与月下小次郎不是一伙的？”
我点了点头，“他来杀我时候明确说过‘受吾主之托’。”
“他很早以前就受雇于七星社，应该是朴敏恩带他来的。昨天晚上他去杀你的时候朴敏恩已经死了，这很蹊跷。”
“那伙佣兵呢？”我问道。
“‘赤蝎’是人数很多的一个佣兵团。不像与你手下的西境之主走精兵路线个个都是猎兵，他们赤蝎有猎兵有佣兵，总人数在一百以上。”
“雇主是谁？昨天的加贺屋勒索案件也是他们做的？”
“原来我以为赤蝎是朴敏恩雇的，既然你现在说他们不是一伙那我也不知道了。昨天的勒索案件……其实是另外一伙人。”
我瞪大了眼睛，“还有别人？”
“对，‘杰斯塔猎兵团’是一支精兵猎兵团，人数不多一共才十个不到。我原以为之后他们会去杀你，但是结果出乎意料。”
我把古云旎给我的情报一起捋了捋，“小次郎是朴敏恩的手下想要杀我，赤蝎佣兵团不知是谁雇的也要杀我，然而这两方人不是一伙。另外，有人雇了杰斯塔猎兵团要杀朴敏恩。”
古云旎点了点头，表情有点复杂，“更乱的我还没跟你说呢。”
“还有什么？”
“根据我的情报，古昭灵并没有回去，她现在还在大板城，她的目的我也不得而知。原本这是我们古家内部的事情不好告诉你，现在干脆一起跟你说了吧。古昭灵的另一个名字是——‘禽王’夜莺，接替骑士王后新的杀榜第九，是外人不知道的古家的杀手锏！”
……
吃完早饭，我送古云旎走出酒店，她的专车和司机等在外面。
“其实最让我奇怪的是，结社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动静，这太不寻常了。”临分别前古云旎对我说道。
“那两伙佣兵至少有一方和他们有关系，结社从来不缺这些路子。”
古云旎朝我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陈先生，在了解了你的经历，尤其是当面接触过你后，其实我挺憧憬你的。哥哥说要不是你身边女人太多，他也有想过让我跟你……嗯，你懂的。他常说，最好的结局就是他娶蓝可心，你娶我。这样以后无论是在高圆台，还是整个东亚的黑暗世界，没有人可以再阻碍我们。”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还真敢想。”
“你觉得我不如蓝可心吗？的确我是没有她漂亮，但以后我一定对你的事业帮助更大。”
这个古云旎竟然也有女孩子的争强好胜之心，我笑着道，“不，你比蓝可心漂亮。”
她也笑了起来，“陈先生这张嘴一定骗到了不少女孩吧。”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不知为何常常给人这种误解。”
“再加上这句，更了不得。”最后，她伸出手与我相握了一下，“接下去我尽量找找古昭灵的动静，再尽量调查一下那两伙佣兵团背后的人。”
“嗯，你自己也注意安全。盯着我的人不少，以后会面再谨慎点吧。”
我目送古云旎走下台阶坐入车内，随后转身回酒店里。就在这时，轰！一声滔天巨响从我身后传来，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冲击波将我震倒。
我回过头，只见刚才古云旎的汽车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我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场景不敢相信，这个刚才还与我握手告别，漂亮睿智，又有点小话痨的女孩……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