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银子?”
啊!!!!!
苏懿不禁羞红了脸,原来人家早看穿了她的意图,却没说,故意在这里看她焦灼不已。
这老头儿也忒坏了。
苏懿暗自琢磨,既然贵人已经说出口了,那她少不得得多说一点坑他一回,末了她刚伸出一只手指,就见屠萧皱了皱眉。
“一百万两?还算公道,只是你确定这么多银子够吗?”
苏懿如同小鸡啄米般点点头,这可太够了。
毕竟她伸出一个手指,原本只希望能得是十万两银子啊?
原先她还想勒紧裤腰带,将这件事儿搞一搞,现下,还得勒紧裤腰带,要是不勒,口袋里的银子多的就要坠下来了。
苏懿急忙躬身谢恩,可头还未低下,就听见那屠萧立刻道:“银子可以给你,但你每日需要来这里陪我一个时辰,不如,就先拿你写的话本来念吧。”
苏懿:“...”这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谢无稽:“...”咱就是说,贵人你礼貌嘛?
可苏懿一听不过是讲话本,立刻就应了下来,随即得到了一串谢无稽独有的傲视白眼。
可她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反而觉出了些甜腻,不知是得了银子太过高兴,还是因为刚才谢无稽出手阻止贵人与她亲昵的感动。
总之心情不错,苏懿便忙不迭的告辞。
谢无稽同样告辞,却在苏懿转身离开后被屠萧独自留了下来。
苏懿走着走着发现身边没了人影,急忙转身去看。
就见谢无稽站在贵人的身边,嘴唇一张一合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而后谢无稽起身告辞,不一会儿就行至她的身边。
苏懿好奇的问了句:“贵人可说什么了吗?”
谢无稽本来正在快速的行走,听到她的话,急转身停了下来,苏懿防备不及,咚的一声撞倒了谢无稽的怀里。
二人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抱在了一起。
谢无稽反应过来以后,立刻将苏懿推开。
可推开以后,他的指腹触及苏懿的手背,上面滑腻腻的触感让他的心揪在一起,可那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让他不自觉的想起那些在街上流传的话本。
最开始的那些,说他是个负心汉,辜负了苏懿的一片真心。
他不由的低头审视眼前的人,就见苏懿分明没有任何的不快,只是整理了自己的衣裳,而后重他明媚一笑:“抱歉,走的快了没瞧见你。”
那笑容里不像是藏着什么的样子,反而是他,他的心底藏的东西,什么时候可以重见天日?
贵人说的对,苏懿并非池中物,想要的,也绝非是个名声带来的虚头巴脑。
她要的,远比他能给的多。
二人结伴往外走,谢无稽再也没有出声,不知道是被苏懿撞的恼了,还是因为心中思绪不断,无暇顾及身边儿的人。
可苏懿却如同往常,甚至还有得逞后的欢喜雀跃,可笑着笑着,突然想起什么来。
她道:“呀!忘记问贵人银子谁给我了,我现在回去问,还来得及吗?”
谢无稽就站在宗人府的门口,可如今日头正盛,那些阳光照在他的面上,反射出不太正常的苍白。
苏懿视线一掠而过,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殷姑。
还有旁边的一辆豪华马车,里面的人掀开马车帘,正是陈瑶不错。
苏懿淡定的走向自家的马车,路过陈瑶的身边时,妥帖的回了个笑意。
其实谁能看不出来呢,苏懿脸上的笑容虚假,那陈瑶何尝不是如此。
不过各自的礼教在那里拘束着,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撕破脸罢了。
殷姑看见反回的苏懿,先是伸手扶着她,将她送上马车,而后也掀开帘子坐了进来。
只第一眼,就瞧见了苏懿头上的那个簪子。
她吓了一跳,伸手摁住苏懿,而后将帘子压的严严实实。
“县主今日怎么带着这个簪子?”
殷姑的态度有些奇怪,虽然在笑,但苏懿仿佛从中品出了责备。
她讶异的将头上的簪子摘了下来:“这簪子有何不妥吗?”
毕竟在宗人府,废太子对这簪子也非常的喜欢。
她细细审视手中的物件,可左看右看,也瞧不出有何异样。
殷姑明显是隐藏了自己的心思:“那倒没有,只是这簪子太过素净,与您的身份不符,县主以后不要戴了。”
她今日因为忙着处理府中的事务,一个没留意,就让苏懿戴了这簪子出来。
其实这簪子对于旁人来说没甚要紧,可对于某些人来说,却像是在身上画了一个活生生的靶子。
她心里的秘密不知不觉浮上心头。
其实当年她走投无路的时候落身到了苏懿所在的庄子,原本想浮日偷生,了此残生,但不想,竟然遇见了苏懿。
当年她从苏懿的包袱里面看到这个簪子的时候,第一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事实上,没过多久,她就接受了自己逃出牢笼又踏入另外一个的事实。
当年她跟在旧主的身边,虽说并不是贴身近前的奴婢,可主子的东西,她倒还认得。
这簪子出现在这奶娃娃的身边,难道是旧主的孩子吗?
可她稍微一打听,便知这娃娃来自靖安侯府。
说是靖安侯的嫡女。
她当时其实也怀了疑虑的,靖安侯府的女儿为何会扔到庄子里面将养?得知那侯夫人是来自顾家,又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有了道理。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旧主的孩子会顶着靖安侯的名头罢了,后来略一思量,便笃定,想必那靖安侯也不知这孩子的来历。
苏懿长到十三四岁的时候,眉眼其实就已经有了旧主的七八分像。
那时候她还庆幸苏懿养在庄子里,不需要面对旁人关于容貌的疑虑。
直到她亲眼见过了顾氏,才晓得,旧主与顾夫人的母家,牵连颇深,原是她族中的女儿,但却没有名分。
对于旧主的来历,她是不敢过多的探究的,但是眼下苏懿这般莽撞,她忙中出错,只怕已经让某人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苏懿将那簪子收入怀中,遗憾的道了句:“不戴就不戴,总归也是用不上了。”
可话虽这样说,她还是忍不住将那簪子在手中摩挲了几遍,心中讶异于殷姑和废太子对这簪子的不同反应。
废太子应该是认识这簪子的。
他拿在手里的时候,目光落在这簪子上,明显不是赏析,而是怀念。
难道他知道这簪子的来历?
而殷姑...
苏懿不禁在车窗隐蔽下的光线里将视线在殷姑的身上落了落。
殷姑应当也是知道些什么的,不过却谨慎的将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
那究竟是为何?
不过是个簪子,左右是她娘或者是她奶奶的赏赐,至于这几两个人这样的如临大敌,仿佛她拿着这簪子,是天底下最不应该的事?
等归了家,苏懿先是找了个借口将殷姑支开,而后带着簪子去寻顾氏。
顾氏如今有了银子又有闲,便在院子中开辟了一块土地,种了些花草,整日里忙的不可开交。
见到苏懿来,起身擦了擦自己额头的细汗,仰脸对苏懿报以微笑。
“娘,这些人交给下人做就可以了,何必自己亲自做呢?”
顾氏摇摇头,“我乐在其中呢,你今日怎么有空来,事情都忙完了?”
苏懿害怕直接问会打草惊蛇,便从自己的屋子里端了首饰盒来,她将木簪放在里面混在一起,打开交给顾氏。
“没什么,我最近得了些时兴的簪子步摇,拿过来让娘选选,您看可有什么喜欢的吗?”
顾氏如今对这些事倒不如从前上心,但还是坐下来,将那些首饰拿出来一一审视。
苏懿一刻也不敢懈怠,生怕一眨眼,就会错过什么细节,直到顾氏将那木簪子拿出来,放在手中看了看。
“阿懿,这种东西也能入你的眼吗?如今这寻常百姓都不会戴了。”
苏懿一面微笑,一面将那簪子从顾氏的手中接了回来。
她的态度并不难以分辨,看样子是不识得这东西的。
所以突破口还是在殷姑和废太子的身上。
只是她如今瞧着殷姑谨慎又紧张的样子,想要让她开口,实属不易,若真要较真,那废太子似乎还好说话些。
其实仔细的回忆起来,今日与其在一起说话时,态度的转变似乎就是从他注意到这簪子开始。
她无比的确定这簪子一定有什么秘密,说不定...
苏懿想了想,复盘道:说不定与当年的事儿也有关系。
顾氏看了半天,最后将所有的首饰都全部放回了盒子里,而后语重心长的交待她:“这些娘都不要,只要你能尽快找个人嫁了,幸福一生才好,苏懿,前半生娘辜负了你,后半生,娘只要你幸福。”
苏懿对这些话并不感冒,找了个借口告辞,便抱着匣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门外就传来了明月的禀告。
说是隔壁骠骑将军派人来报,让苏懿登门相商。
不用想也知道让她去干什么。
俗话说给银子不积极,天打雷劈。
这是受了废太子的命令,给她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