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辣儿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手下看向楼忆潇那崇拜的眼神，他们还真是没有半点身为坏人的自觉。

“看来不管是何时何地，你这种虚伪而又可笑的理论都是很吃香的啊！”

“不过我真的不明白，你每天就这么活着——骗自己，骗别人，有什么意思？”

“这世道生来便该是黑暗的，人心生来便是险恶的，你妄想用一心良善去涤荡世间，注定是要失败的！”

柳辣儿越说越激亢，楼忆潇的目光却始终只聚焦在她的伤口上。

感受到她的漫不经心，柳辣儿彻底怒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狂妄自大，不听任何人的劝诫！”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讨人厌？所有人都是恶的，我们身边的人都是黑的，你以为你一个人白得了吗？”

“白得了。”楼忆潇没有说话，却是金丹桂替她答了。

“凤凰镇就是最好的例子。”

金丹桂实在是看不下自家寨主这像个赌气的孩子似地、不停的和人唱反调以期引人注意的傻样了。

他们寨主应该是英明神武气势不输大娘子的，不该这么不理智，像小丑一样自说自话。

可是柳辣儿却没有明白金丹桂的一番苦心。她瞪了她一眼，面色一阵青白，却依旧在试图挑衅楼忆潇。

“你以为你管得了一个凤凰镇，你就管得了天下人吗？”

“天下……”

“你说得对，我管不了。”

柳辣儿话未说完，便被楼忆潇打断。

金丹桂本以为她只是先顺着柳辣儿的意，再找机会反驳，谁曾想面前这个她一向敬重的大娘子，却说出了一番与她往日言行相悖的话。

确切的说，是金丹桂在楼忆潇身上看到了与传闻中的大娘子不一样的东西。

“我连自己都管不了，更何况凤凰镇？更何况天下？”

“我们都是人，我们心中都有恶，既然不能不恨，那就放纵自己去报复吧。”

“把曾经欺负过你的，给你带来屈辱的人都踩在脚下，把你曾经所受的苦，所经历的痛，变本加厉的还回去！”

“善良？原谅？呵，别搞笑了。这些东西，都只有手上握着绝对权势的人才有资格去说！”

“我辈如今既是蝼蚁，那何不顺应天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楼忆潇半张脸笼在阴影之中，金丹桂看不见她的神情，可是那满身的阴鸷，绝不该是大娘子身上有的。

柳辣儿被她说得一愣，旋即狂笑。

她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应该承认，就算楼忆潇没有化成灰，她也不认识她了。

若不是那张脸与她日日夜夜深切恨着的那人一模一样，柳辣儿真的不敢相信眼前人是楼忆潇。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话，她恨她，就可以肆无忌惮而不用带有任何愧疚了。

因为她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自私自利”的坏人！

是的，柳辣儿在如今的楼忆潇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或者说，楼忆潇心中的恶，比如今的她更甚。

“哈哈哈，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所以大娘子今日上山，是想入伙我南望山，做这西南凤凰一带更为传奇的匪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