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幻缥缈的空间里，月凤舞并没有像往常一般或坐或躺，吊儿郎当，却是选择了望着天际一轮孤月，负手而立。

月光寒凉，将她萧条的背影拉长，恍惚间她那头白发便似长了三千丈。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楼忆潇忽然就想起了这么一句诗，用来形容眼前的月凤舞却当真合适。

“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许是楼忆潇的随意吟咏勾起了月凤舞的兴致，她不免也跟着感慨了两句。

楼忆潇悚然抬眸，却见月凤舞独自站在高山之巅，单脚往前一跨，雄浑的气势便从她身上蔓延开去。那睥睨天下的风姿本该受万人景仰，令苍生艳羡，楼忆潇却平白从中觉出了几分孤寂。

也许，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

“未生，你觉得……朕快乐吗？”

沉寂许久，月凤舞终是回眸。

这本该是极随意的一句话，配上月凤舞那君王的威仪，认真的神情，楼忆潇却不敢不认真对待。

当一个从来不正经的人突然在你面前正色起来，那就意味着，一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即将发生或者已经发生。

特别是当这个突然正色的人，是那个就算天塌了，也未必会皱一下眉头的月凤舞时，楼忆潇就不得不掂量掂量，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内情了。

伴随着楼忆潇的长久沉默，现场气氛一度压抑。说实在的，自两人相识以来，楼忆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画风的月凤舞。一时之间，有点习惯不来。

月凤舞不是一直以来，都表现得乐观自信，不论发生什么，也能照旧胡吃海喝，不改初心嘛？为什么……那日凤凰城下突然失控，消失无踪回来之后，便变成了这般模样？

难道又是因为她家凤皇？

楼忆潇心中疑惑，却还是没有出声。她总感觉，现在她眼前的这个月凤舞，并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月凤舞。

这倒不是说月凤舞这般模样有何不妥，楼忆潇一直便在想，若月凤舞当真从一而终都是平日里那副德行，那她是怎么面对三军将士和文武百官的？如今见她这副模样，她心里倒是有了答案。

只是她却觉得，这样的月凤舞，身上没有多少人情味，并不如往日那随性无拘的模样来得有灵气。

把自己活得这般呆刻死板，这一点也不像月凤舞啊！

“这个问题，很难吗？”

等了许久不见回答，高山孤月下的君王，似有些惆怅。

“有凤无凰，孤飞何以欢……”

远山如墨，月心皎白，楼忆潇想起自己求而不得的那个人，忽然有些理解了月凤舞的感受。

“有凤无凰……呵，未生果然懂我。”

月凤舞低下头，山川变换，她们又回到了月凤舞常待的小茅屋。

见到熟悉的景物，楼忆潇赶忙坐下，一把躲过桌上酒壶，为自己满上一杯酒压惊。刚刚的月凤舞太可怕了，她身上的压迫根本就是无差别攻击，骇得她心肝都在颤啊！

月凤舞望向故作夸张，想转移她注意力化解尴尬的楼忆潇，目光深邃，“想不想知道，我这半个多月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