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瑾愣怔着，两行热泪却不自觉从她眼角淌下。她似乎想到什么，在默默凝视了全身颤抖，目光却始终不离她的楼轻云后，终究选择了夺门而逃。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她！为什么在他们快死的时候才让她知道自己父母尚在！为什么要让她刚刚得到，又再次面临失去！

罗瑾秋心中十万个为什么在咆哮，身后传来的痛苦的嘶吼却让顿住了脚步。如今她的娘亲正吊着最后一口气想与她相认，她难道就要这么像缩头乌龟一样跑掉吗？

她真的可以，像娘亲当初抛下她一样，把她也抛弃吗？

小瑾尝试着把双腿往外挪，却怎么也跨不过门口那道坎。重物落地的声音伴着楼忆潇焦急的呼唤从她身后传来，罗瑾秋终究还是回了眸。

小瑾……

楼轻云眼中破碎的光松动了罗瑾秋的心，她想，她也许也是爱她的……

小瑾，不是娘不认你，娘真的才知道，才知道……

若不是楼易风当日选择告诉她，她也许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曾经最信任的哥哥，会因为怕她坏事，而把她的亲生女儿当作别人的孩子寄养在她身边。

而她的丈夫，明明一早便发现了这件事，却对她只字未提。

此时此刻，楼轻云忽然有些厌弃那被她执着了十六年的仇恨。如果她们不是一开始就只想着报仇，她的两个女儿，也不用承受如今这份苦难。

小瑾，为娘的时间不多了，你就原谅娘好不好……

双唇蠕动间，楼轻云再次呕出了一口黑血。楼忆潇和罗瑾秋见状，同时大骇。罗瑾秋更是直接跑了回去。

“娘！”

“娘！”

两声撕心裂肺的呼唤让楼轻云勉力再睁了睁眼。她本是强弩之末，却舍不下自己这两个苦命的女儿。

楼忆潇听得小瑾如她一般焦急的唤，又看了看楼轻云面上的欣慰与幸福，心中惊疑不定。

她确信罗瑾秋和楼轻云是进行过什么交流的，可是她到底不知情。

“娘，我认你，我认你，你不要死好不好！”罗瑾秋哭到岔气，楼忆潇却忽然想到什么，激动的揪起了罗瑾秋的衣襟，语声颤抖：“小瑾，你听得懂娘说话对不对？你快问她，到底是谁把他们害成这样的，是不是萧墨白，是不是他和月绫予联手！”

罗瑾秋也像是突然醒悟，连滚带爬的爬到了楼轻云身边，泪水迷蒙的看向她憔悴的脸，颤抖的唇，“娘，小姐刚刚说的，您听到了吗？”

楼轻云勉力点了点头，苍白的唇继续蠕动，这次罗瑾秋却读不全了。

“不……不是……你爹……”

生命在飞速流逝，楼轻云终于决定先说重点。

“是……是我叫十二……杀了我的……害我的人，害我的人……”

楼轻云忽然感觉一口气梗在喉间，再也提不上来。她刚刚为了和罗瑾秋相认用了太多力气，却没想到自己竟然因此错过了捅出楼易风阴谋，救赎楼忆潇的最好机会。

无数的鲜血从楼轻云口中暴涌而出，她有些愧疚的看了楼忆潇一眼，用最后的力气，把头偏向了她之前躺着的床上。那里还有一个已经在睡梦中悄然死去的沈落黎。

她还有一个未及出口的秘密，事关沈落黎，故此，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