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晚霞烂漫,夜幕降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宾客吃了一轮又一轮的酒席,渐已散去。楼忆潇唇角勾起一抹嘲讽,轻轻为自己掀起了盖头,卸下了凤冠。
“未生,你……”
黎恣渊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扯到这个时辰,她也实在不知道她还能再说些什么了。
“我不聋,也不瞎,他们在说什么,聊什么,我一清二楚。”
“他不来,就不来呗。终归不过是我自己生了痴妄,动了凡心。前生一次又一次血淋淋的教训也没让我明白,那个男人的不可信。”
楼忆潇微仰起头,不让眼泪往下流。在此之前,不论黎恣渊的表现有多么让人怀疑,不论宾客们的议论有多难听,她都只是安安静静的等着。因为她始终相信,萧墨白不会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弃她而去。可是她忘了,在那些被她逐渐淡忘的前尘里,萧墨白也是在这样一个风不起,雨不离的日子里,悄然离她而去的。
那天,同样是五月十八。
在楼府养伤还债二月有余的萧墨白接到月绫予的紧急召令,留下剩余两万三千两的欠条,无声无息的回了许安。
在楼府西南角的院墙上,还留下了他用长剑划出的“等我回来,必定清还”八个大字。
那时的楼忆潇并不如现在这般窘迫,因为在她眼里,离开的还只是一个与她曾经的救命恩人身上有着同样伤痕的客栈伙计。
她虽对他有心,却并没有非他不可的意思。
可是如今……她失去的却是一个曾经与她生死患难,最后也是无情背叛的让她用了重生以后最大的勇气和信心再去爱一次男人。
他曾是她的夫君,他曾经害了她的性命,毁了她的社稷,让她身死不愿入轮回……
是他……直接或间接的造就了她前生所有的苦和难。
可是她爱他,从始至终,未曾改悔。可是算上前世今生,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背叛她了。
事可有二而无三,错过这一次,他萧墨白从此就是她楼忆潇的死敌!日后兵戎相对,也莫怪她手下,决不容情!
“你让大家都散了吧,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休息。”
楼忆潇挥了挥手,舍去侍女的扶持,一步一步踉跄着出了喜堂。
“大娘子这是怎么了?”
有缺根筋的宾客依旧不明就里,然而他话刚出口,就被周围人唾了回去。
“你没听说吗?新郎跑了,逃婚了!楼家上下和县丞所有的手下都出去找了。可是整整找了一天,也不见人影。”
“怎么会?大娘子都已经委曲求全到这份上了,他还有什么理由逃婚?这等天上掉馅饼的美事,是他多少辈子都求不来的福气啊!”
有人不解,有人怒骂,这一切传进楼忆潇耳中,却只换来一声苦笑:“是啊,所有人都当是福气的东西,偏偏你不屑一顾。”
“萧墨白,你真的以为我喜欢你,就能这么肆无忌惮的蹂.躏我一颗真心吗?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可以让你给我的伤害,也不会是永无止境的。如若我开始恨你……那就意味着,我们之间,再没有回旋的余地。我最后再容许自己,等你到今日子时,如果你回来,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