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幽暗的密室中,几丝烛火微微跳动着,映照在楼轻云脸上,愈发显得她神色阴郁,心思难明。
“别操心了,我说过的,潇儿长大了。她有自己的担当与主意,我们该为她高兴才是。”
沉默许久,还是沈落黎先开口。今日之事,不过是一场试探。试探楼忆潇对萧墨白的态度,也试探她对自己身份的知悉程度。
“我知道她总有一天会长大,可是我无法忍受她现在事事都瞒着我们!”楼轻云抓了抓头,颇为狂躁,“就鬼哭壕这事,她是什么时候对此地地形掌握得这般清楚的?为何我们一点察觉都没有!”
其实早在月绫予之前,楼府便盯上了鬼哭壕这块危险重重却深藏密宝的地儿。只是他们在此经营数年,不知折进去了多少人,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结果如今楼忆潇却轻而易举的画出了此地的地形图并在里面给月绫予设伏,对阵法熟练程度竟不亚于布阵者本人,这如何能让楼轻云不震惊。
“轻云……人都是公平的,我们瞒了潇儿那么多年,如今她瞒着我们,也在情理之中。”
沈落黎倒是看得开,楼忆潇藏得越深,对他们就越有好处。毕竟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都不会是一昧心慈手软之辈。起初他还担心楼忆潇被他们教的过于纯善,此番安排她进宫会无从适应,随时有性命之虞。如今看来,还是他多心了。
眼前这个连他都有些看不透的楼忆潇,必然能帮他们一偿所愿,重登大宝,一雪先帝之耻!
“可是我们那是为了她好……”楼轻云以手支额,颇为无力。沈落黎轻轻上前搂了搂她的肩,顺着她的话开导道:“那你怎就不想想,她如今不说,也许也是为我们好?”
“轻云,让潇儿自己去闯吧。她现在也许还会盲目,还会莽撞,还会感情用事,可是人不经历磨难,怎么自己成长?
我们把她保护的太好了,她需要有自己呼吸的净土。你累了,就好好休息吧。未来,总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
楼轻云阖目靠上沈落黎的肩,一颗躁郁的心缓缓平静了下来。国仇家恨她独力扛了十六年,确实是有些……撑不住了。
她真的很累,可是一直以来背负的使命让她没一夜敢安眠,她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出现差错就会害死所有人,会有负先帝和哥哥的临终托付,会害楼忆潇万劫不复……
这十六年来,如果没有沈落黎与她风雨同舟携手共济,她真怕自己会撑不下去。
“阿黎,你有没有怪过我?当年如果不是我把你抢过来……你和她如今该是很幸福的一对……”
“说什么傻话呢?我既嫁了你,你便是我唯一的妻。”
沈落黎摸了摸楼轻云的头,闭目苦笑。他与她并肩十六载,日日夜夜心惊胆战还生怕自己有所疏漏坏了他们满盘棋。一个把自己悬在刀尖上的人,哪里还会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什么故人。
更何况那故人,本就不是属于他的人。
“阿黎……其实我懂潇儿对那小子的心思,只是我终究怕她不够果毅……这才不得已替她做决定。”
楼轻云眼中隐有泪光,其实她最初是想杀了萧墨白永绝后患的,可是那天……那小子,用行动证明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