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忆潇此前伤重不宜移动,故而柳辣儿把她安排在了离水云涧最近的彤云寨,此番小瑾带着她三步两拐,没一会儿,便回到了当初她遇到月绫予的地方。
只见小瑾在涧壁某处突起上一按,茂密的草丛中便有一个一米宽洞口应声而现,下有阶梯通往更深处未知的地方。可是楼忆潇遍寻月凤舞的记忆里却并没有发现这么一处机窍……她心中一动,什么也没问便随小瑾走了进去。楼家父母果然正负手站在里面。
“不肖女楼忆潇给娘亲、爹爹请罪。”
楼忆潇倒身下跪,面上却没有丝毫惭愧,早在小瑾带她来此之前,她便猜到了是谁带走了萧墨白。
“潇儿,你这是做什么,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沈落黎刚想上前扶起楼忆潇便被楼夫人拦了下来。
“让她跪着!”
“轻云……”
沈落黎眼中有不忍,楼轻云却没再理她,只见她走到楼忆潇身前,直视着她的眼睛,“你说你来请罪,那你可知自己罪在何处?”
“女儿不该为了私情罔顾大业,盲目行动不计后果。”
“很好,那你可有心改过?”
“只要母亲放了小白,潇儿日后一定专心复仇,不敢再犯!”
“放了他?你凭什么保证你日后不会再因情误事?你可知,就这一次以命相博,你就差点害得我们满盘皆输?”楼轻云捏起楼忆潇的下巴,眼中怒火腾腾,就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是她第一次对这个自己养了十余年的女儿这般说话,也是她第一次将野心和欲望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她面前。她知道这样也许会有损她们母女感情,可是她已经无路可走了。若再不与楼忆潇摊牌,她真的怕她在她们的原设路线上越走越远。
“你这条命在你眼里也许不值几个钱,可是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你,我们楼家所有人的付出,所有人的仇,都将成为泡影?”
“女儿知错。”
“知错?如果你知错,现在就应该亲手去取了那白十二的性命,而不是跪在这里求我放过他!”
楼忆潇越是服软,楼夫人的火气就越是往上涨。她培养了十几年的未来国君,如今却为了一个男人,低眉顺眼的跪在她面前!这叫她情何以堪!
“请母亲饶恕女儿……女儿……做不到。”
“呵,我早知你做不到,所以……我已经替你动了手。”
一柄带穗的剑被丢到了楼忆潇身前,正是萧墨白从不离身的悲鸿。楼忆潇定定的看着那剑上的血迹,沉默许久却只是轻轻一笑。
“如此,便多谢母亲代劳了。”
只见她拾起悲鸿,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对楼夫人行了个礼,乖巧顺从道:“潇儿省得该怎么做了,再过几日待潇儿养好伤,定然回家好好与父母商量大事。”
不管是国仇还是家恨,她都确实是该静下心去与那对母女好好清算了。
“父亲,母亲,如果没有其他事……潇儿就先告退了。”
楼忆潇一反常态的平静反倒让楼轻云愣了愣。她看着那缓缓走出洞外、步履从容的少女,忽然就觉得,那个在她羽翼下被保护了十六年的小丫头,早在她不知不觉间——长大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