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感情,其实并不需要太多华丽的言辞,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句等我,就足以表达一切想要表达的内容。
最主要的还是现在太尴尬,范小文的妈妈虎视眈眈候在一旁,手里还抓着削苹果的刀子,虽然看起来没啥威胁力,但是李安依旧不好意思多说,放在平时无所谓,偏偏人家闺女因为自己落到这幅模样,终究还是有些惭愧。
“等我?”马念秋手里的水果刀“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望着老者逐渐远去的身影,又看了看满脸希冀的女儿,一股莫名的愤怒瞬间爆发,“范小文!我以为你是因为失恋所以才会这么悲观,可你!他!你要是喜欢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被一个小白脸给骗了,妈妈也不会生气,因为你还小,他!?你竟然!”
马念秋不敢想象女儿念念不忘的情郎竟会是个老爷爷!
绝望,巨大的绝望。
天底下任何一位母亲在看到女儿喜欢的男人是这种样子后,恐怕剩下的只有绝望。
“妈,你想哪去了!”范小文又不傻,涨红着脸,无奈道:“你的女儿好歹也是一位大学生,虽然我还小,但是也不至于去和这么大年纪的人去谈恋爱吧?”
马念秋愣了愣,点头道:“这倒也是,可是他?”
“哎呀,我也不知道,总之他原来不是这个样子,肯定是出事了。”范小文跺了跺脚,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连忙捂着肚子,可怜道:“妈,我好饿,我想吃东西,我要吃你做的黄焖鸡。”
“你?”
“别急,妈这就去给你做。”马念秋脸上登时大喜,这一个多月来女儿别说是喊饿,就连吃东西的次数都少得可怜,要不是挂着营养液,恐怕早就撑不住了,可是现在突然喊饿了?
“十二,你说的没错,小安子的确不是那种人,他真的出事了。”范小文苍白的脸上升起了晕红,摸着手里的玉佩,开心道:“我知道他一定会过来看我,他不会让我死的,我都知道,谢谢你这些天的安慰。”
十二的身影悄然从玉佩中飞出,看着面前的佳人,漠然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微不可查的点头后便又重新没入玉佩。
对他而言,范小文活着就足够了。
不然玉佩也会随着她的生命消逝而陨落,但是这一个月来,十二的心不经意的发生了转变,他开始说不清道不明,开始羡慕李安会有这样痴情的姑娘。
只可惜,他不过是一缕阴魂。
——
开往京都方向的客车近来生意真可谓是繁忙,每次到了年底,算得上是一票难求,甚至在去一些小地方的客车都开始设置小马扎,让买不到票的乘客坐在车内走道,理由就是方便乘客回家,方便你我他。
但是开往京都的客车却是不敢这么做,路上查的严,一旦超载百分百是要被查抄驾照,搞得司机看着别人捞钱,心里头着实不痛快。
“嘿嘿,师兄,我们这次回去是不是可以向乾明师叔要奖励了啊?”坐在后座穿着青色大棉袄的青年,神色有点说不出的开心。
他旁边年纪稍大的青年叹气道:“你小子整天想着奖励,日行一善,你今天做了吗?乾明师叔的纪律最是严格,要是被他知道我们出来历练的这段日子你全都在玩乐,师叔的戒尺怕是在等着你呢。”
这两人的年纪都不大,而且里头都穿着青黑相间的道袍,尤其是头上盘起的发髻,在这车里头显得格格不入。
“哼,什么日行一善,真正的善绝不是帮人家推推车,提提菜,我们可是道士,又不是雷锋。”
“你,唉,算了。”
“咳咳,两位是修道之人?”
乘务员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长头发,瓜子脸,雪白的脸上不施丝毫修饰,只是此刻看起来稍微有点泛白。
“不错,我们是京都有量观的道士,怎么,你有事吗?”真一上下打量了她一会,温和道:“我看姑娘眉清目秀,体态均匀,额间隐隐泛着桃色,想来是心中有了喜欢的人,要是想问姻缘的话,大可不必,不出三年,你便可嫁人。”
真二嘿嘿直笑,摇了摇头道:“师兄,你的注意怎么都放在这上面?看不出来这位小姑娘被阴魂盯上了吗?”
这番话一出口,整车二十多名乘客尽数看了过来,就连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师弟,不得胡说!”真一脑门上的黑线飞过,他哪里看不出来,只是这里这么多人,说这些事情岂不是要弄的人心惶惶?
“两,两位大师傅,请你们千万要救救我,我不想死。”
“你不想死,难道别人就想死吗?”真二看都不看面前楚楚可怜的小美女,而是盯着开车的司机,叹息道:“世界这么大,谁都有活下去的权利,撞了人,谁都相信那是因为不小心,但是知道撞了人再撞第二次,怕是说不过去了吧?”
“真二!”
真一肺都要气炸了。
“师兄,日行一善,师傅的意思是让我们打抱不平,伸张正义!绝不是做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二的态度很坚决,所说的话完全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盯着师兄震惊的目光,他也只能无奈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人家送上门来,那就是缘分,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
车子开始摇晃,司机大叔脑门上汗如雨下。
“喂!你怎么开车的!”
“我的孩子!”
“...”
乘客们扶着座位把手,纷纷指责司机。
真二坐在外边,刚想出手接住不小心摔出来的孩子,一双苍老的大手便率先出手,抱起孩子,冲着他微笑道:“我觉得你说的很不错,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
李安摸着怀里孩子的脑袋,将他重新递给坐在后面的妇人,再次说道:“京都有量观,应该是道宗的势力范围,你们的师父道号叫什么?”
客车司机显然是调整了一下心态,重新掌握方向盘,但是已经没人注意他了,真一和真二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这名裹着军大衣,看起来平淡无奇的老者身上。
能说出道宗,显然并不是普通人,真一连忙起身,施了一礼,恭敬道:“家师道号乾晦,不知前辈?”
“师兄。”真二推了推他的胳膊。
真一这才发现四周乘客目光中的诧异,甚至是嘲讽,当下连忙直起腰,讪笑道:“咳咳,我们都是有量观的道士,老先生怎么称呼?”
“道号长安。”
李安看这两人不错,倒是没想藏着掖着,能在一个车里碰上同行,再加上范小文的问题解决了,他的心情就如同车外的朝阳,冉冉升起。
两人明显楞了一下,真二最是震惊,“长安真人?你是明月观的观主?杀了上善宗五神将虚土的那个长安?”
“不对,年龄对不上号,应该只是重名。”两人对视一眼,这个想法很快便得到了两人的认可,他们身为道宗的弟子,所有道上的消息几乎是一个也逃不过他们的耳目,尤其是在华北市闹得风生水起的长安真人,真的算是耳熟能详。
李小雅坐在他里头的位置,一直在悄悄打量着面前两个道宗的小家伙。
如果说华夏道上最大的两股势力,那毫无疑问,道宗佛宗绝对是执天下牛耳,只不过林子大了,难免良莠不齐,人心的善恶更不是在表面便可以看个通透。
李小雅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观察,他喜欢掌握一切,只是从刚刚两人的谈话,她倒是勉强可以看出对方的性格。
“我是不是他不重要,不过我听说过你们的师傅。”李安笑了笑,不过有点狰狞,倒是把旁边的小孩子给吓哭了。
李安神色尴尬。
两人倒是相视而笑,闲谈了起来。
司机大叔的心七上八下,听着听不懂的聊天内容,他真的是慌了,乘务员是他的侄女,事情大概发生在半个月前,当时只有他们两人在场,发生了那种事情,也绝非是他想见到的,原本都已经忘记了,偏偏七天前,只有恐怖片中才会出现的一幕发生了。
他的侄女,被缠上了。
“行了,闲话少说,就像你说的碰上便是缘分,这司机的人品虽然有问题,不过阴魂这种存在还是要处理一下。”李安指了指握着把手,正在瑟瑟发抖的乘务员,轻笑道:“至少,她是无辜的,今天要是碰上真二,恐怕活不过明天了。”
“咳咳,这个。”真一满脸苦笑,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并不是不救,车上这么多人,我是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完全可以等到下车没人的时候,再谈这个问题。”
“救人,怎么能拖延,等到了京都至少也是下午了,她还是未破身的小姑娘,本来阴气就重,多拖延一分,对她身体的危害便会多上一分,为了顾全所谓的恐慌,就要让一个无辜的小姑娘受罪,这不是道家该有的风范!”真二最不喜欢他师兄这一点,此时有李安的支持,这番话说的真可谓是让人佩服。
真一很无奈,这师弟从来就不知道给他留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