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又一圈，窗外的天色都要亮了，许柔方才气呼呼的坐在床边，不满道：“你干嘛不早点告诉我，现在好了，骚扰你的脏东西一听到我要来，都跑了，怎么抓嘛，我都说闺蜜之间不要隐瞒，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没得了吗？”

“我，我不是怕你不帮我嘛。”

长孙雪晴满脸惭愧。

“算了，别担心，今晚有我陪你，它只要敢来，嘿嘿，我给它来个瓮中捉鳖。”许柔拍着胸口，忽然问道：“对了，你刚刚跟我说的都是真的吗？真的有个男人告诉你晚上在床头插一根柳枝，就没事了？”

长孙雪晴点了点头，“柔柔，你说是真的吗？”

许柔爬到床上，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佩服道：“应该是真的，他能一语道出你家里进了脏东西，肯定不会骗你，不过你要小心，你长得那么漂亮，说不定你家的鬼就是他放的呢，目的就是为了骗你，然后和你啪啪啪。”

“呸。”

长孙雪晴真服了这位口无遮拦的许大小姐了，不过被这么一说，再加上天都要亮了，不禁苦笑道：“要是别的男人，或许你说的没错，可惜他不一样，不可能是想骗我，根本不可能，面对我，他可是哪怕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什么！？”

许柔像是吃错药了，立刻将长孙雪晴扑倒，然后上下其手，长孙雪晴还没反应来，便听到许柔那欠揍的声音。

“不应该啊，你的身材又没走样，胸挺屁股翘，除非是眼瞎了，要不就是再跟你玩欲擒故纵，啧啧，没想到还是一位行家啊。”

“你要死啊！”

“嘿嘿。”

两个妹子瞬间毫无形象的扭打在一块，拉拉扯扯，勾勾搭搭。

那场景，真是活色生香。

同样是妹子，李小雅的心情可没有这么好，昨夜的战斗余波，还有那种独特的能量波动，常人虽然察觉不到，只能听到诡异的雷声；但她不同，无论是冬天夜里不该出现的雷鸣声，还是能量的轰击，都直接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望着身下深陷的两个脚印坑洞，李小雅的眼眸中全是不可思议。

她尝试将自己的双腿伸进去，结果整整淹没到自己的膝盖。

换做普通人，除非用压机做出脚的模型才能做到这种情景，否则普通人哪怕被人硬生生的往下面砸去，也绝不可能出现如此深度的坑洞。

“你到底在哪里？”

李小雅狠狠蹂躏着衣襟，伫立在大雪下，身形显得是那么单薄。

她不傻，看着那相对的脚印坑洞，完全可以证明昨晚的战斗，激烈到了什么程度。可惜在现场，哪怕她把周边的雪尽数清理掉，都没能找到哪怕一丝线索。

她又哪里知道，九紫神雷符的疯狂轰击下，虚土真人直接被轰成了飞灰，别说留下什么遗物，连根头发丝都不会剩。

偏偏就是这样的空白一片，才会让人心慌。

翌日。

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直到将天地间粉刷成雪白一片，方才停止宣泄，不可否认，在当下的世界，有着舒适的环境，下雪，永远是最受欢迎的一件事，它不像雨水，虽带着绵绵生机，却是会打湿一切。

换句话说，雨是残酷、直接的。而雪虽然同样是雨水所化，但它披上了一层华丽的外衣，仅仅如此，却足以让人心生欢喜。

有人说过，越美好的东西，越是危险。

谁知道每年的冬天，会带走多少无家可归的老人？又会给予多少求一件冬衣而不可得的人多少烦恼？

“大哥哥，你喝点水好不好？”

山中的雪，是无人打扫的，从外看去，整座连绵的山都是银白色的，处处可以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那是因为太阳出来了，哪怕前一刻是大雪的天下，此时也不得不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退出这世界。

若是有人在这片山中，看到开口的孩子，一定会心疼的脱下衣服给他穿上。

因为说话的孩子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肉嘟嘟的小身子上只有一件绣着大鲤鱼的红肚兜，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却并没有想象中冻得发紫、瑟瑟发抖，反而这孩子的脸色红彤彤的，赤着小脚踩踏在雪地上，都看不出他觉得寒冷。

“大哥哥...”孩子有点着急，弯腰捧起面前的溪水，望着坐在溪边的老者，抽泣道：“大哥哥，你都坐了一天了，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树爷爷说不喝水身体会坏掉的，喝一点吧？”

仍旧没有回音，他口中的大哥哥，坐在溪边，望着潺潺不息的河流，目光呆滞，要是有人在的话，必然好奇，从外表上来看，这位“大哥哥”至少也要八十往上，杂乱的白发纠结着披在脑袋上，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是什么衣服了，破裂的乱七八糟，裤子都成一条条的布条了。

要是说这些可以化妆，但是他的皮肤干瘪，甚至露在外边的胳膊上的皮肤都耷拉着，身材枯瘦的像是即将燃烧殆尽的蜡烛，摇摇曳曳，仿佛随时都会湮灭，油尽灯枯。

“为什么救我？”

开口了，老者的嘴皮因为缺水，已经干裂出血，说出的话，沙哑无力，带着茫然、不解、甚至是怨恨。

小孩子害怕的缩了缩脑袋，低声说道：“我...树爷爷说能帮人的地方，要不遗余力的去帮，我不想你死...”

“不想我死？”

老者微微扭动脖子，望着孩子，想说些什么却是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洒在溪流中，瞬间被冲散的一干二净。

“大哥哥！”

“你不该救我。”

“呜呜。”

小孩子的眼泪总是很饱满，像是黄豆一样圆润，滴在雪地上，便会出现一滴滴泪痕。

昔日，他的灵智诞生之初，还没来得及成长，便因为调皮惹上了一群道士，结果害了树爷爷。

自己好不容易逃掉，可惜又被人抓到，结果不知道等了多少年，被人吃掉了胳膊，活活痛醒，但是最后也不过半天的时间，放他出来的人就遭遇恶战，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没错，小孩子就是小宝。

他忽然很疑惑，甚至是质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依靠谁，就会害了谁。

他的心智不成熟，不懂大道理，但也因为如此，他是善良的，善良到遇到事情就会无助，绝望。　　或许从某点来说，现在的小宝，未必不是过去的李安。

空气陷入了长时间的安静，只有小宝坐在他旁边，低声抽泣。李安也不擦嘴角的鲜血，而是颤抖着手挽起贴在脸上的头发，望着溪水中的倒影，一丝苦笑悄悄从他的脸上升起，说是苦笑，倒是更像嘲讽。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蜡黄、无肉，皮贴着骨头，就这幅样子，不说晚上出去，哪怕是白天露面都会被人当成鬼。

“李爷、李爷，以往让人这么称呼，觉得好听，想不到今天真成了爷。”

李安的嗓子被震坏了，再加上老化，像是两张砂纸摩擦后的声音，刺激的小宝不经意的揉了揉耳朵。

“大哥哥，你说话了，真是太好了。”

小宝兴奋的爬了起来，主动搀着他的胳膊，流着眼泪说道：“那个坏人太坏了，他好像用了一道很邪恶的能量，小宝也不知道是什么，可它会吞掉你身上所有的生机，哼，连大哥哥的肌肉都不放过，幸好大哥哥你身上的气息能够压制它，不然小宝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李安没再拒绝，借着他的力气站了起来。

“你救我的原因，我不再问，想来是想让我承你的情，以后多送你一些自然之力，只可惜你并不懂我。”

说着，也不管小宝脸上的委屈，微微一笑。

他笑的很狰狞，其实不关他的事，实在是这幅面皮带来的直观影响，让他的面部表情显得狰狞可怖。

“为..为什么？”

小宝望着推开自己，摇摇晃晃向着远方走去的李安，奶声奶气的问了一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李安的脚步没停，声音仍旧可怖。

但在此时，他的声音远不如这一句非我族类更加的可怕，让人心生寒意。

——

世界上，永远不缺的就是乞丐。

不管春夏秋冬、生老病死，你都可以在街头看到他们忙碌的身影。

西进镇属于建安市辖区内最不显然的一个地方，不穷不富，靠着不远的卧心山过日子，只是到了冬季，山上显然是没多少人进去，主要是下雪后，山地比较滑，再加上不好寻找药材，唯有靠着伐树卖钱。

“季风，看到墙角下坐着的那对爷孙了吗？”

包子铺老板抽了根闷烟，看向了正在忙活收摊的儿子。

“怎么了爸？”

苏季风正忙着倒掉客人喝剩下的稀粥，将空碗收好，准备回家写作业了。

苏富贵指了指坐在墙角的两人，叹气道：“这年头的人心都烂掉了，看到坐在墙角的爷孙俩了吗？你去端两碗粥，带点热乎的包子过去，大冷的天，老爷子也就算了，你看那孩子，穿的都是什么，冻坏了怎么办。”

苏季风看了一眼，很听话的去准备食物了。

只见在墙角下坐着一老一少，老的神色呆滞，抱着膝盖，也不乞讨，就在那里坐着，整整一个上午愣是一动不动；更奇葩的是他旁边三米外，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大眼睛通红，还挂着眼泪，小脸上全是让人心疼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