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君遨语言间,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堪舆图上某一块重重一点。
“河流逆向的问题,倘若就在虎峡关本身,那此处,便是关键。”
赵婉兮先扫了眼堪舆图一侧,看清虎峡关三个字后,才望向冷君遨所示意的地方。
然到底所知有限,一时之间难免有些跟不上冷君遨的思路。
知她疑惑所在,冷君遨又徐徐解释开来,先用手指再度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遂言道:
此处地势险要,河床呈骤然下沉之势,倘若是河床被突然拔高,往日畅通的水流自然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若抬高河岸的物质再特殊一些,原本急窜而下的水流有部分渗漏,依着地势的缘故,其中必定会产生旋涡暗流。
且这些旋涡暗流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定能影响了河流整体,在这种情况下,只需沿岸拓展出低洼,水流便自会越过低洼,形成回流。
“现在就是不知,这河床,到底是被什么东西拔高了。”
一番言语下来,大致的猜测已经被勾勒了出来。
听着似乎复杂的很,可经过冷君遨一番解释,赵婉兮的脑海中,还是很快就有了画面。
等到理清楚之后,忍不住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抬高整个河床?这可是个大工程啊,若是河流本身的原因,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形成的。”
而且像是虎峡关这么重要的地方,若河流真的有这样的情况,也会一早就被发现上报才对。
怎么可能形成现在的局面?
除非……这种事情是在突然之间,至少也得是一月半月内突然发生,才会让人反应不及。
说起来……
“对了,这虎峡关的守将,是谁来着?”
闻言,冷君遨垂眸沉思了一会儿,薄唇才缓缓轻启。
“虎峡关守将数月前因父逝回家奔丧,军中所有职责有副将暂时代理。而那个副将……是甄佑刈的小舅子。”
赵婉兮:“……”
“根据此前消息,他也参与了甄佑刈谋反一事,后边那些被拦下来的叛军之中,就有他。”
赵婉兮:“……”
难怪他们都已经进入到虎峡关了,还没见着相关人等的影子,原来是这样。
同时也很快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既然虎峡关的副将跟甄佑刈扯上了关系并且被擒,那是不是说明,眼下虎峡关正值空虚之际?”
这么重要的地方。
不仅如此,而且……
“这么说来,此前虎峡关的所有事务也算是间接暂时落到了甄佑刈手上,那河流的问题……”
是不是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话语未完,眼角的余光便瞥见一人步幅匆匆而来。
“爷,属下回来了,关于河流一事,属下已经掌握了大致情况。”
出去调查情况的黄奇,总算是回来了。
不止是步幅匆匆,身形移动的极快,停住时候,气息还有几分喘。
虽说喘的不怎么明显,可是按照他的内力,能有这么个表现,也足以证明来回奔波费了不少精力。
示意楚琉璃倒了一杯热水过来给黄奇,等到他喝完了,赵婉兮忍不住就急急发问起来。
“情况究竟如何?”
“回禀爷,夫人,此事说来简单,可却是透着几分古怪。属下带人沿途查看,很快便在河流下游一带,发现那处……”
由冷君遨带出来的,本就各个不凡。
除去宁瞬跟暮四不论,黄奇也是难见的人才。
此次出行,更是冷君遨实打实的左膀右臂,此时回禀起正事儿来,那是没有半点含糊。
只简简单单不多的几句话语,就把自己调查所得的情况一一道来,条理极顺。
随着他的逐一讲述,赵婉兮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眼睛亮了亮,忍不住就朝冷君遨脸上看过去。
这男人,神了。
黄奇调查而来的东西,居然被他推测了个七八,眼下所言,更是跟他适才那番话,所差无几!
跟她的惊叹相比,冷君遨俊颜上不见丝毫得意,反倒是更多了几分莫测的沉。
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膝头,眉头微动,语气平缓。
“可是有人为痕迹?”
“有明显人为的痕迹,出现异常的那段河岸,是集聚了不少石块所致。
属下在峡谷两侧上方有见到坍塌的情况,乍然一看,似乎是天灾,然在坍塌边缘,还是发现了少量火药。
除此之外,沉于河床的石块也跟峡谷两岸的大有不同,跟……”
语气一顿,表情中极快地滑过一抹不甚明显的阴狠。
“同我们此前在沧州运河堤坝发现的,极为相似。”
莫约是在就习惯了自家主子的睿智,黄奇这厢倒是没有什么。即便是看见了赵婉兮的惊奇之色,也只当是不见。
点头肯定之后,面色又微露惭愧之意。
“可是属下无能,还未查出,此事到底是何人所为。”
赵婉兮:“……”
短短几个时辰而已,能将导致河水倒流的根源问题调查的这么清楚,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有啥好自责的?
事实上,掌握了重要的信息,很多事情,就已然是明朗了。
跟沧州运河的相似,传说中贾逵石?
呵,幕后黑手是谁,还用得着多说嘛。
唯独眼下没有证据,不能随意乱说罢了。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是留下来,还是……”
继续前行?
虎峡关的问题不小,不容小觑,否则即便是谢南北等人在沧州再如何尽心尽力的治理水患,真正的根源性问题不解决,都不会有绝对的效果。
可是另外一方面,他们又不能耽搁太久。
离开皇宫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本就在枫叶镇停留了数日,不知道有没有耽搁到冷君遨后头别的计划不说,既然西岐已经插手了南麟的事情,指不定还会怎么使坏呢。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打着两国修好的名义在背后搞小动作,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西岐,小花样玩的挺溜。
显然赵婉兮所纠结的,也是冷君遨心中所想,随着她话音落下,男人并未第一时间吭声,而是蹙着眉头远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