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逸泪眼晶莹。
缓缓站起身来,举步踏到高台之中。
“你们几个笨蛋....还好吗?”
含泪浅笑,邵逸环顾三人。
“小逸....”
“老大....”
“老大....”
声声惊呼。
再无人顾忌那军中铁规,主次纲常。
三道身影凌空而起。
争先恐后的向那立于高台之上的邵逸,狠狠扑去。
用力的扑在了邵逸的怀中或臂间。
四人紧紧相拥。
宋超仰天痛吼,声泪俱下。
“苍天有眼....呜呜....”
“呜呜....”
“呜呜呜....”
四人仰天而泣。
没有人追问邵逸这四年去了何处。
在此时,于他们来说。
只要邵逸仍还活着,这已经足够。
眼中的泪水如流挥洒。
似要泣尽这四年的生死相隔。
四年的天人相念。
此时。
没人在意。
曾有人言,男儿有泪不轻弹。
也没人在意。
曾有人说,男人流血不流泪。
很多时候,男人流泪并非因为脆弱。
而是因为,触景生情,难以自抑。
触动了心中那块最柔软的地方罢了。
凝望着场中的四人。
东东早已泣不成声。
缓缓走到四人身侧,东东张开他那宽阔的双臂。
将四人紧紧拥在了怀中。
台下方茴,怔然凝望。
久久无言。
方茴。
修罗殿第三狱主将。
她与邵逸之间,并没有如宋超几人一般的感情。
甚至自从被宋超于矿洞救出之后。
都不曾见过邵逸一面。
即便是关于邵逸的事迹,也尽是从宋超几人口中听闻。
平日间。
她能感觉到几人对邵逸的思念和敬重。
但今日见到几人相见后的场景。
却深切的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已是如此的深厚。
肃然无声,提剑而立。
方茴安静的等待着。
许久。
似忽然想到什么。
宋超抬臂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
也伸手帮邵逸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好了。”
努力平复着胸中那激荡的情绪。
宋超神色逐渐肃穆。
闻声。
刚子几人也匆匆将眼角的泪水擦去。
缓缓松开了怀抱的双臂。
各自神色肃然的看向了邵逸。
“众人退下。”
一声清啸,声震场中。
刚子几人闻声而退,飘身而起,回到了各自的战队列前。
见众人退下。
宋超又看向了邵逸。
“小逸,擦去眼泪,受三军拜礼。”
说完。
宋超飘身而起。
回到了那一列银甲阵前。
邵逸了然。
环顾场中那四色甲士。
邵逸已知,宋超几人,欲要正式拜自己为这修罗殿殿主。
欲推辞。
却忽然想起。
宋超几人,与东东,乃生死之交,更亲如手足。
即便如此,在东东踏上高台之际。
仍欲提剑斩之。
在他们心中,自己或早已是这修罗殿殿主。
若强要推脱。
那并非谦让,而是不屑。
更会伤了他们的热情,和决心。
一念至此。
邵逸不再多做矫情。
跨前一步,负手立于了高台之上。
凝目环顾三军。
气势如虹,意气风发。
“修罗殿第一狱主将,宋超。”
“修罗殿第二狱主将,刚子。”
“修罗殿第三狱主将,方茴。”
“修罗殿第四狱主将,东东。”
“修罗殿暗杀者,黄振。”
“拜见修罗殿主。”
戎甲簌簌,肃喝锵锵。
五人立于三军阵前,向台上的邵逸,单膝而跪,俯首而拜。
随着五人的拜落。
只见五人身后的四色甲军。
尽面向高台。
轰然而拜,叱然而吼。
“拜见修罗殿主。”
吼声震天,经久不散。
邵逸于高台之上,傲然而立。
感受着场中那震天山呼。
又忆起那寒潭三重之中。
自己曾立于那万军石像列前。
一时间。
热血沸腾,睥睨环宇。
许久。
待吼声散尽。
邵逸肃声清吟。
“众将起身,三军归位。”
“是,殿主。”
闻声。
宋超几人,携身后甲军轰然而起。
肃然而立。三军凝目,向高台看去。
曾亲带万军。
虽那只是石像。
但邵逸依旧稳如山岳,心如水止。
“现阵列已成,三军已就。”
“但只可守境安己,不可妄谈征杀。”
邵逸凝眉,敕令三军。
邵逸清楚的记得。
风无尘于自己宾宴之上,悄然向自己讲述的一切。
他曾说。
修罗殿曾有战将,亲带百人战队,闯入了天环圣地。
更与天环战队,激战三日而归。
虽百人而去,百人而归。
但邵逸清楚。
那仅仅是因为,强如风无尘之辈,并未出手。
而风无尘之所以未亲自出手。
而只是令天环战队与之周旋。
也仅仅是因为,好奇于这新生的战队,有着太多的秘密。
或因好奇于战阵,或因好奇于传承。
但好奇总有限度。
他一次不出手,于此时的修罗殿来说,已属侥幸。
那么第二次呢?
一旦强如风无尘之辈,若出手镇压。
那自己这些虽已成型,却尚无战将化清的战队。
将会顷刻间溃不成军。
甚至灰飞烟灭。
一念至此。
邵逸再次凝眉,向场中三军看去。
“谨遵殿主圣谕。”
三军齐应,声彻环宇。
邵逸闻声颔首。
心中欣慰。
正欲遣退众人,却忽闻耳边响起了一道女子的声音。
“禀殿主。”
一赤甲女将,随声踏前。
向邵逸拱手而禀,声锵音脆。
“方茴,你干嘛?快回来....”
见状,黄振忙焦急的轻声向那女将呵斥着。
恍若未闻。
那女将依旧傲然而立,向高台之上的邵逸昂首凝视。
邵逸闻声。
向那赤甲女将看去。
见邵逸向自己看来。
方茴凛然,再次向邵逸拱手。
“殿主,四年前,我等皆以为殿主已然身陨。”
“心中悲愤,组军列阵,只为剑指中州昆仑,报弑君杀友之仇。”
微微一顿。
方茴见邵逸依旧神色淡然。
并无怒意。
又接着说道“如今,殿主回归,我等自然皆是欢喜,但殿主却敕令三军,不得妄谈征伐,那我等组建三军,欲何去何从?”
说罢。
方茴躬身而拜,肃然而立。
闻声皱眉。
邵逸负手轻吟。
“方茴,我且问你,你是何修为?”
“混沌中期。”
方茴锵然而禀。
邵逸闻声。
已知天环一战,对宋超几人已荼毒太深。
小胜,甚至未胜。
却已令几人生有轻敌之心,目空之弊。
更蹙双眉,邵逸再次向方茴看去。
“你执信仰之力,可御甲士几何?”
邵逸朗声而问。
众人闻声具惊。
“老大怎么知道信仰之力的?”
转头看向宋超,刚子轻声问道。
“操...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刚见到小逸....”
“别几把说话了....”
宋超轻声呵斥着。
在宋超心中,军规便是铁规。
军规便是一个战队的军魂。
军规不可触碰。
哪怕阵下私语,已是不敬不规之举。
方茴闻声,更是一怔。
显然,她也没曾想到,邵逸不读阵法,竟也知信仰之力的存在。
“百人。”
微微一怔。
方茴再次肃然而禀。
“嗯。”
邵逸轻吟。
“方茴,你御百人战队,可能败混沌后期修者?”
“自然可以。”
“那么,半步化清呢?”
“也可一战。”
“化清境修者呢?”
邵逸步步追问,欲破方茴目空之弊。
“这....未曾战过,方茴不知。”
方茴拱手。
但神色依旧傲然,似有不惧。
见状。
邵逸浅笑。
“方茴,你可敢与化清境修者一战?”
朗声叱问。
邵逸心中计成。
“化清境?”
闻声。
众人皆惊。
“化清境么?”
方茴轻吟,继而再次向邵逸看去。
观眼前邵逸,不过双十之龄。
虽从宋超几人口中得知,邵逸曾悍如狮虎。
但那也只是四年之前。
四年之前,他不过才裂变后期。
时隔四年。
自己于这灵气浓郁的封谷灵境之中,方才功破混沌,继而修至混沌中期。
方茴不信此时的邵逸已然化清。
“方茴敢战,却不知化清境强者何在?”
只当邵逸大言恐吓。
方茴欲破邵逸大言。
争得攻伐中州之机。
“方茴...你疯了?我老大刚回来,你跟我老大较个什么劲?”
“操....你的命都是我老大用他自己的命救的....”
“方茴,不许跟小逸这样说话....没有他,我们蛋都不算....”
见方茴越发无礼。
众人再难掩心中的愤懑,各自爆起了粗口来。
方茴闻声,那冷峻的脸庞上,也泛起了一丝畏然和尴尬。
面上邵逸,方茴垂首。
拱手而起。
方茴欲要躬身拜退。
见状。
邵逸浅笑,忙抬手制止了宋超几人。
也制止了方茴的拜退。
继而昂首环顾三军。
“一,二,四狱战队暂且退去,三狱战队留下。”
邵逸朗喝。
宋超几人闻声微愕。
继而如蒙敕令。
匆匆转身,带着各自的战队退到了百米之外。
见众人退去,仅留下了方茴和他的第三狱战队留在了场中。
邵逸又转头看向了白戮。
“虎子,你去与方茴一战。”
说罢。
邵逸转身而回。
回到那高座之前,正襟而坐。
端坐于高座之上,凝望向场中的方茴。
白戮闻声。
嘿嘿一笑,身形飘然而起,跃到了方茴的面前。
“请赐教。”
白戮故作肃然。
有模有样的向方茴拱手说道。
“嗯....?”
似有所不解,方茴怔然看向白戮。
但随即似有所悟。
神色间浮现一抹愕然。
“请赐教。”
见方茴怔然。
白戮有些不耐烦的再次说道。
闻声。
方茴瞬间警醒。
神色间又浮现一抹傲然。
拱手看向了身前的白戮。
“请赐教。”
说罢。
方茴退后一步,回到了自己的阵列之前。
“吾为战将,尔为战卒。”
“御灵冲阵,起。”
一声清吟。
响彻场中。
随着方茴的这声轻呼。
只见她身后的赤甲甲士,赫然整齐的举起了手中的战戟。
向傲立于列前的方茴。
遥遥指去。
一缕缕信仰之力绕方茴的身躯凝聚。
方茴的身形,随信仰之力的凝聚。
缓缓升起。
凌空而立。
“可敢一战?”
方茴气贯长虹。
执剑斜指那立于场中的白戮。
睥睨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