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考尔德科特激动的转过身,给了后面的那位他初入冒险之时的引路人一个大大的拥抱。虽然他们之前的队友都清楚夏尔·考尔德科特最早是跟随柯特思的,但是只有夏尔·考尔德科特自己才清楚柯特思是给予他新生的人。
夏尔·考尔德科特曾经喝下路边阴沟里的脏水,曾经和恶犬抢食一快生肉,甚至吃下过死者身上的蛆虫。作为一个帕米尔的奴隶,夏尔或许经历过这个世界西大陆当中最黑暗的一面,但是年轻的小夏尔未曾屈服。
除开最有名的南部香料群岛之外,拥有奴隶制的帕米尔就是处于西大陆最东方的,类似于部落制的国度——联合酋长国。那里的人们有着黝黑的皮肤和曲卷的短发,他们身体矫健,纵横沙海。
沙海明珠、郁郁葱葱、水草丰茂、星罗棋布的,则是他们主要的定居点。似乎在那浩瀚沙海的两侧还有着未被侵蚀的草原。他们共同构成了帕米尔这一个与众不同的独特国度。
西南为帕斯塔高原的部分,东部平原倾斜;东北部有库克达克山地,中西部是沙漠地带,那是高原与山地间有占国土大部分的克里斯塔贝尔平原,绝大部分海拔不足百米。
巴姆福恩河和伊什贝尔河自西北向东南贯穿全境,两河在库尔纳什汇合为克里斯平河,注入本菲尔德湾。
平原南部地势低洼,有着较为多的湖泊与沼泽——那里是草原与沙漠的分水岭。
平原以东为伊泽瑞尔山系的西部边缘。西南部为本他哥高原的一部分,分布有叙斯比亚沙漠。
除开东北部山区属地中海式气候,其他为热带沙漠气候。除扎库克达克山地有较多降水外,全国绝大部分地区气候干旱。
这样的环境使得那里的农业经济是以畜牧业为主,一种名叫阿玛莉的枣树是那里的主要作物。反倒是谷物类的种植被限定在很小的范围之内并不发达。
正所谓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在这样的自然环境之下生存的帕米尔人。和北放的那些蛮族一样,有着向外掠夺的习惯。
夏尔·考尔德科特的父亲,在被那些骑在骆驼上呼啸而至的帕米尔部族骑兵斩首的时候,手中还握着包围家园的长矛。
在所居住的聚落被攻破之后,他的母亲含泪带着他逃亡。他没有回头,他知道他要把父亲的那份人生活下去,当他母亲因为偷取一块面包而被吊死的时候,他没有哭泣,他知道他要快乐的活着,连带母亲的那份。然而,他还是成为了奴隶,一个雨夜,一个麻袋,他就完成了从自由民到奴隶的转变。
在他所处的国度之中也有着与那些魔鬼交易的商人团体。那些死后灵魂就连深渊中的恶魔都唾弃的商人,用自己的同胞与侵略者们换取晃眼的金子。就是因为那些该被火刑烧死的家伙,夏尔·考尔德科特落到了他的仇敌手中。
毒打,嘲笑,甚至是奴隶之间的欺凌,考尔德科特默默忍受,他要活下去。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活下去,他不能死,因为他的生命不只是他的,他承载着三份信念——一定要活下去。
终于,机会来了,奴隶主的儿子愚蠢的将他放出,用恶犬撕咬他,却不知他是沙漠的狼,当他撒腿逃跑的时候,甚至连那被喂养的圆滚滚的恶犬也不是他的对手。
遗憾的是,奴隶主和恶犬没有杀死他,他却险些死于自然的威严。入夜的草原上,亮起无数幽蓝的灯,那是饥渴的狼群。
就在考尔德科特尔绝望之时,一道身影带来了希望,他矫健的身姿在圆月之夜显得格外魁梧。他挥舞着强壮的双臂带起了斩断树枝的气浪,还有那发出残暴的咆哮声驱走了狼群。
在当时考尔德科特模糊的神智中,这位从天而降的勇士用自己宽阔的肩背将其背起。他将夏尔带来到了最近的城镇,并治好了他。夏尔知道了自己救命恩人的名字——柯特思·坎贝尔,一名居无定所的的自由冒险者,也是夏尔的恩师与未来6年当中的领导者。
直到最近一次在灰木镇的那场突如其来的地精袭击,将两人彻底的分开。在经历了最初的彷徨与迷茫之后,夏尔·考尔德科特踏上了自己的冒险新旅程。
因为在他看来,只要能够偿还上为了救他而欠下的300金币欠款。那么就能够回到从前在柯特思·坎贝尔领导下冒险的日子。
对于柯特思·坎贝尔的情感,夏尔·考尔德科特是相当复杂的。导师、兄长或者父亲,在他心中柯特思·坎贝尔同时扮演着这三个角色。
而后他在讨伐棕熊的任务当中,遭遇了由矮人豪德赫克所带领的这一支冒险团队。在有了第一次较为愉快的合作之后,他正式加入了其中为自己定下的那高高在上的目标而努力着。
可在经历了一次次的冒险后,夏尔·考尔德科特明白了临别之前柯特思·坎贝尔对他所说的那一句话:“你自己去走自己该走的路吧!在那里你有可能会遇到志同道合的同伴,也可能遭受奸诈小人的坑害。但是只有经历了那样的风风雨雨之后,你才会明白自己的心中的渴望是什么。到那时你的人生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起步。”
从那时起渐渐有了安全感的夏尔·考尔德科特,虽然不在强烈的苛求跟随在柯特思·坎贝尔身边。但是依旧希望能够由自己负担起这笔巨款。
对曾经沦为奴隶的他来说,失去自由的痛苦在其的灵魂深处留下了磨灭不去的印记。他觉得正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自己敬重的人才会遇到这样的遭遇。那偿还欠款的念头从始至终都压在自己的心间。
面对着自己的那位小兄弟的熊抱,柯特思·坎贝尔只好露出了无奈的微笑。在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将其身上的那间半旧不新的鳞甲给拍的沙沙作响之后。柯特思·坎贝尔开口问到:“你们最近是在这里接受任务吗?”
夏尔·考尔德科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自己的脑袋说到:“最近完成了一个任务之后,听人说从普瓦图城出发的商队特别多,所以希望来这里碰碰运气。你也知道开春之后的兽潮现在也已经过去了,像那种讨伐野兽的任务现在也少了很多。”
“队伍当中似乎是没有真正能够压得住阵脚的强者,再加上成员较少难度比较大的任务委托人也不怎么会信任我们。所以如果能够有个商队的护送任务让我们加入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不然我们连豪德赫克的盔甲都快要修不起了!”夏尔·考尔德科特说着说着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你说谁的盔甲快要修不起了!只要有合适的材料,每一次我可都是自己修的。”矮人豪德赫克立刻就出声反驳到。以他氏族当中的观点看来,将自己的武器盔甲交由他人负责是一件相当可耻的事情。
听了夏尔·考尔德科特的讲述,柯特思·坎贝尔并没有被矮人豪德赫克所影响。反而是满脸狐疑的望向了席风尼亚。他看得出来,那一位的实力绝对是在赤铁阶位之上的。甚至都已经摸到了黑铅阶位的门槛了也说不定啊!
席风尼亚回报了柯特思·坎贝尔一善意的微笑。凭借本能的,柯特思·坎贝尔觉得对方应该没有什么恶意才对。主要是从前言的几位的实力来看,也应该没有什么值得被对方图谋的。再加上见面之后对方给人的第一印象,柯特思·坎贝尔觉得对方应该是一位在外游历的贵族少爷才对。
毕竟在这座城市也呆了不短的时间了,柯特思·坎贝尔对自己的前学徒进行了指点:“如果你们想要加入商队的话,最好是去城南边的货栈里看一看。每天上午商队的管事基本上都在那里,想要找活的话可以直接过去碰碰运气。”
“自从这里的领主做出了规划,还有专门的任务公告栏之后。已经很少有人再来酒馆当中发布任务了。你们没发现这里的酒馆远没有其他地方那么混乱吗?喝酒本来就容易让人失去理智,再加上任务的抢夺非常容易就造成冲突的。”同时他还专门进行了番解释。
席风尼亚的眼睛里泛出了异样的光彩:“居然连冒险者们也在整体规划当中吗?这个领地还真的是挺有意思的。”
这个世界的大多数领主虽然并不把冒险者们市值为洪水猛兽,但是也将其作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需要的时候给点钱应付一下,不需要的时候巴不得你滚得远远的。就怕你在他的领地当中给他找麻烦。除了部分真正名声极响的冒险团,他们极少有主动去接触和引导那些普通冒险者的。
“是啊!如果你们在这里多呆上几天的话,你们就会明白这里与之前去过了那些领地,有着怎么样的不同了。光光用语言是很难以进行具体的描述的。我从没有见过这么有朝气的城市,南方的那些商业共和国的都市或许更有活力,但是却往往都透着一股子铜臭味。或许在这里定居的话,说不定也不错。”柯特思·坎贝尔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感慨。能拼搏,能创业,能成家,能终老。这就是这个世界“宜居城市”的条件。
“那您会加入这里的军队吗?”夏尔·考尔德科特率先问到。他在自己的心里还是希望在将来能够有机会和柯特思·坎贝尔一同冒险。
柯特思·坎贝尔一边拉着几人走向酒馆,一边摸着自己的下巴说到:“想在还不知道,我可能有机会成为一名侍从吧!”
“侍从?就是服务人的那种?”矮人豪德赫克的声音明显是有些怪异。
席风尼亚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好没气的白了矮人豪德赫克一眼后说到:“我想他说的应该是骑士侍从吧!不然的话对方是绝对不会花费这么大价钱去招揽的。不过就算是骑士侍从,也要从骑士学徒晋升上来的才对啊!这当中的传承也是相当的严谨的。训练的方法也与普通的职业有着相当大的不同。无论是金钱还是人脉上的花费,都不是普通的平民能够承受的。坎贝尔先生您之前接受过骑士的训练?”
“是啊!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从来就没有想到我居然有重拾这个身份的一天。”柯特思·坎贝尔的感慨当中带着一丝丝的苦涩。
在遇到夏尔·考尔德科特之前,柯特思·坎贝尔是个旅行者。他孤独者,他无家可归,他无亲无故。他只是一刻不停地行走着,看着;从地底溶洞的深邃神秘到矮人王国黑铁要塞的庄严肃穆。从太阳之丘的繁荣平和到卡琳恩斯湖的氤氲雾绕,从风与炎的克里斯塔贝尔沙漠到被战士们血浸透的兵锋之地;他只是走到一个地方,停下,然后静静地用那双眼睛看着,看着,再继续走。把一切景色深深藏在平静的表情下。
他是“踏阵先锋”柯特思·坎贝尔,曾经是邱迪福雇佣兵团当中出了名了勇士。直至现在迪菲亚的某些个军官还有老兵的身上或许还留着他留下的“纪念”,和对那片燃烧着愤怒的冰蓝色的恐惧记忆吧。不,不,这不是他,他恨这个自己,他诅咒这个自己:“她因为这样的你而死。”
曾经的领主是诺德的坎贝尔男爵五世——“贪狼”西蒙·坎贝尔。如果不是男爵的战败和死刑让这个家分崩离析,或许他依然是那个身穿重甲挥舞着利剑,没有丝毫的血脉传承,仅仅是凭借着过人的天赋,就夺得当年骑士大会侍从组团体战冠军的天之骄子,“狼牙”柯特思·坎贝尔吧?命运一直是个很讽刺的东西。
原本只能够算是男爵远亲的他,在展现出自己那过人的天赋之后,身份立刻就变得与众不同。他的导师曾经对他说过,这一生他有望踏入青铜阶位。之后很有可能建立起属于自己的骑士家族。
他其实已经有些记不清自己曾经使用多少的名字了,塞德里克?还是萨菲尔?不过这无所谓,从那天开始,从那天清晨第一缕光线照在她最爱的小布熊“赛迪”身上开始,从她那双美丽的蓝眼睛终于暗淡下来开始,他就是塞拉斯蒂·坎贝尔了。为塞菈之名而生,为塞菈之名而死。那个他名义上的没有太多血缘关系的妹妹,由于年龄的差距给他的情感更像是女儿吧!
他记忆中的她很爱笑,每天早上睁眼看见赛迪的傻笑,她就会咯咯笑出声来;打开窗户闻到小麦成熟的味道,她就会惊喜地绽出迷人的笑容;坐在壁炉边缝她最爱的布艺时,偶尔炉膛的噼啪作响也会让她笑个好半天——她就是如此憧憬这样平淡的幸福。
塞菈想去看北方炎热的沙漠、想去看西边的摩斯的高山,如果不是男爵大人严厉的斥责,她甚至还想偷偷去看看东北端的白龙山脉——她从小肺不好,冰冷的空气会把她整个儿冻住的。
她想去看这世界上一切美好的地方,想知道这世界上所有的幸福的样子。所以当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最后一次盯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时,最后他吻了吻她的眼睛,简单地决定了。
他要让塞菈的名字,塞菈的心,塞菈的眼睛继续下去,直到看遍这个美丽繁华的世界。
而后战争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爆发了。燃烧的火焰摧毁了他的一切美好。父母的小店在战火当中灰飞烟灭,敬重的君主也战死沙场。作为直属领主的西蒙·坎贝尔男爵被不人道的处以绞刑,整个家族都葬送在了那一场的王位之争中。
那时候的他背着自己的骑士导师逃避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敌军。王国从来未有处死投降贵族的先例,最坏的情况不过是举家前往国外,作为流亡贵族。
柯特思·坎贝尔认为即便到到了国外只要努力,他相信情况会渐渐的好起来。但是之后的一切将其那幼稚的幻想敲得粉碎。这场战争当中透露出的古怪,他一直都怀疑有着敌国势力的参与,却一直都苦无证据。
他的导师在重伤当中传授给予了他直到进阶的知识之后就离开了。带着他用自己在战场上的表现为领主尽了忠,按照那个王国的传统他是可以投靠新的领主的。但是他没有,他带着自己的家人离开了这个他认为已经不同的国度。
而柯特思·坎贝尔则踏上了自己的复仇之路。化身成为刺客的骑士侍从是可怕的,虽然手段违法了他当初的信条,但是为领主复仇讨伐背信者的行为确实符合骑士道的。当然这样堵死了他在王国当中所有的生存之路。
迷茫的他开始了游历,雇佣军就是他那时候最主要的收入来源。他本可能就此颓废下去,从骑士侍从变成一名普通的战士。直到在帕米尔的草原当中见到了另外一双冰蓝色的眼睛——那是他的救赎。至此他终于恢复了自己的最初的本名。
而现在他居然重新回到了自己曾今的行列当中。虽然经过了将近十年的蹉跎使得他进阶的希望渺茫。但是好不容易在这座城市看到新的希望的他,决定拼尽自己的一切放手一搏——为了此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