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角色互换，她还会是她自己吗？

又或者只能是另一个欢洛璃？

苏桃桃无法想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很多事情是只依靠想法，永远也无法解答。

人只有在真正经历过某些事情时，才会做出只属于自己的决断，偶尔甚至会连自己都意外的吓一跳。

但苏桃桃却想清楚了另一件事情。

她做的选择一定与欢洛璃不同，哪怕欢洛璃与她曾经最爱戴的那个人很像，但苏桃桃却知道，自己与那人做的选择是不一样的。

很多年前，那片山林，那辆马车之内，苏桃桃还很年幼。

她依偎在母亲苏莺莺的怀里，眼眸中有些泪花，却没有惧怕。

“娘亲……我们不要去杜族好不好？”

年幼的苏桃桃心中清楚，若是不去那处最危险的地方，她与母亲早晚都会在那些刺客的追杀下死去，她们根本没有能力逃走。

但若是去了杜族，恐怕会发生更加不好的事情。

苏桃桃不明白那些事情会是什么，但却远比死亡更加令她忐忑与恐惧。

苏莺莺抱着女儿，扬唇微动，却是一字未言，没有回答，算是拒绝，眼眸中是静默的决绝。

她当然知道前往金陵杜族之后会面对什么，但却不得不去。

或许她会更早的死去，无比痛苦的死去，但女儿却能够活的更久，这便足够了。

苏莺莺亦尚且不知，这种选择会在未来造就什么结果，但却是她所能够为女儿活下去，所铺垫的唯一的路法。

只是她从来就不知道，苏桃桃心中的想法截然不同。

年幼的苏桃桃并不畏惧死亡，畏惧的是母亲的痛苦与泪水，她愿意与母亲向着远方离去，远走那条随时都会被刺客杀死的不归路，但总能拥有片刻的宁静与美好。

若是去了金陵杜族，或许就再也没机会见到母亲的宁静且幸福的笑容。

直到很多年后，母亲死去了，她长大了。

终于到了她做同样的决定的那一刻。

哪怕曾有母亲的嘱咐，哪怕违逆了自己的意志，她却还是有了一丝动摇，是否要外嫁长水剑宗寻求庇护？

牺牲自己的未来，换妹妹一世平安。

这终究是人之常情，在面对无尽的压力与无奈之际，若谈没有一丝动摇，不是圣人便是虚伪。

直到年幼的妹妹牵着她的手，眼眸中闪过与当年年幼的她相似的情绪，她才做出了归属本心的决定。

不能嫁。

“姐姐……我们想办法逃离这里好不好？”

“好。”

苏桃桃从不知道的是，回应妹妹的那一刻，她自己的眼眸是亮的，满是坚强与向往，再也没有了畏惧与犹豫。

哪怕前路在如何艰难，哪怕会遇到曾经幼时和母亲逃亡时一般的追杀，哪怕会在逃离的第二天死去，但这依旧是对她而言最棒的选择。

她最向往的是母亲苏莺莺，最敬重的依旧是母亲苏莺莺。

但苏桃桃却明白，她不是苏莺莺，同样的情况也永远不会做出与母亲相同的决定。

而今见到了与母亲极其相似的欢洛璃，苏桃桃心有感触，大抵明白了当年心中一道没有解开的郁结便是这个。

人终究是不一样的，选择也就不尽相同。

没有所谓的绝对正确与绝对错误，甚至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也可能皆是正确。

现实的选择从来不是一道非黑即白的书斋题，没有最正确，只有最合适。

每个人都有最合适于自己的选择，那对于自己便是最正确的。

偶尔有人喜欢甜豆腐脑，偶尔有人喜欢咸豆腐脑，甚至有人喜欢辣的与酸的，旁的人又有谁会说错呢。

坐席之间，苏桃桃悠悠站起身来，似是想要唤住欢洛璃。

她抿了抿唇，有些纠结，终究没有出声，又有些遗憾的坐了下去，眼眸中有些无奈的委屈。

随着棋江离开的欢洛璃顿了顿，似是察觉到了苏桃桃的视线，回头看了看。

生死的最后一刻，那些嫉妒与不满便也不重要了，她才认真的端视了苏桃桃一眼，眼眸中难得柔软，透着些真诚的笑意。

欢洛璃也没有说什么，转头离去。

清风如许，吹舞她残破的幽蓝色宫裙，静雅的步子似是个小姑娘，有些轻松欢快。

……

……

南海棠那些小姑娘们有些难过，便换了个话题。

只是不知道为何话题，还是归在了欢洛璃那个问题之上。

对此，苏蓁蓁没有什么疑虑，扬起的嘴角微有笑意。

“其实这个问题很复杂，但对于姐姐而言却又简单至极。”

听到苏蓁蓁的话，魅妖儿与炼裳儿不解的看了她一眼，满是不解，这般复杂的问题，哪里简单了？

“你们都觉得这个问题太难，却从想过欢真人询问这个问题的对象，是我家姐姐……”

说着，苏蓁蓁的声音变小，弱的不敢让旁人听见，只有她们几个小姑娘听得清，像是闺房私话。

“我家姐姐很傻的，哪里有足够的慧识心思，去权衡这多利弊？”

正如她所言，哪怕苏桃桃当年真的有过牺牲自己外嫁，换取妹妹安稳的心思，却又哪里有那些后续如何的思量与慧识？

她不是苏莺莺，亦不是欢洛璃。

心思简单到即便想要学她们，恐怕也没能力学得来的地步，除了带着妹妹外逃，根本就没有第二种选择。

“她只会带着我逃离杜族，遇见危险拼命护着我，若有真有生死危机，也只会挡在我身前，比我先死……”

说着，苏蓁蓁的眼眸渐软，隐有泪花，满是心酸与感动，嘴角却是不住的幸福笑意。

就像是过往逃亡的诸多日子，就像是初遇王小凡的那一夜，她的寒劫遍身，几乎快要冻死，姐姐也只想到了紧紧抱着她，用体温与生命为她取暖。

至于旁的心思，又哪里是她那样的慧识能够思量的呢？

无论是恳求当时陌生的王小凡，妥协憎恶的杜族或厌恶的周家，都不是她的性子与慧识做得出来的。

唯一意外的是，王小凡先伸出了最合适的温暖的手，让她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然后紧紧牵住不舍得松开。

这是她，也只能是她。

换一个人便不是她。

——如果能够角色互换，总归还是有点儿不同的。

PS：

感觉还是下午六点看书的读者老爷们多点儿，更新时间重新调整一下，下午六点吧。

求个追更吐槽撒~

顺便一提，卷四快写完了，接下来应该会是卷四收束的三个爽点，清风明月，绿青青佛无名，欢洛璃的小徒弟，然后卷五开头又会是有趣的情节铺垫，再顺便，卷五妖仙子上线，一定非常惊艳（手动斜眼），这一只基本是我全书最喜欢的角色了。

妖仙子无论是名字，形象，个性，应该都是这本书里最脱欢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