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过往的无数次聊天，与王小凡聊天的人总是会无话可说，被他将天聊死。
花念也不例外，在郁闷的质问一句后，便也无话。
他静静的端着茶杯，看着浮游在茶水之中茶梗，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默默的想了些事情，他看了看身旁的王小凡，又不禁觉得如果是此人，是否多少能够给他一些启示呢？
倒不是他认为王小凡是智者，也并非真的当成长辈，只是因为对方比较陌生。
有些事情，与陌生人倾诉求教，往往能够得到一些不一样的思路。
旁观者清，大抵如此。
“前辈是怎么看出来的？”他犹豫问道。
花念的语气有些古怪，因为这句话便等于间接的承认了一部分王小凡刚才的判断，说明他确实对魅妖儿心存好感。
但事实上，只有花念自己明白，他这样问，依旧是在对某个问题自欺欺人，并非是在诱导王小凡，而是在诱导他自己。
王小凡认真的回看花念，并没有将刚才的小孩子闹脾气放在心上。
“若你对那丫头只是兄妹之情，又怎会那么矫情。”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王小凡平静点出。
就像是很多年前的他，越是想要遗忘，越是假装不在意，事实上在心中便越是重要。
人们总是对自己无比在乎的人与物产生出一些超乎常理的行为与感情，像是一种自我保护，归纳起来，大致就像是别扭与矫情，甚至是偏执。
王小凡明白，花念不是他，没有那种刻意遗忘的情绪，但他对于魅妖儿的排斥，却有些不太正常，甚至有些偏激。
那便说明他应该是在乎那丫头的，或者说与‘在乎’这件事儿本身有什么关系。
花念听着王小凡的话，依旧沉默着。
因为王小凡的猜测一部分是正确的，但也仅只有一部分。
“妖儿确实很好，真的很好。”花念悠悠感慨，有些苦涩。
“如果一直有她伴在身边，我大概真的会喜欢上她，但我不想喜欢她，所以我得赶她走。”
听到花念的言语，王小凡却有些不解。
既然那丫头喜欢你，你也能喜欢她，为何还要这般？
王小凡怔了怔，想着这两名少年少女，也稍稍让他情绪有些低落。于是他也开始静静的饮着茶，看着茶水中的茶梗。
“我们这一生的遗憾向来很多，但大多是由所谓的‘坚持’造成，虽然那些无意义的坚持与执着，在事后回想起来真的有点儿蠢。”
王小凡的声音安静，由低落渐渐变的平和，听在花念耳中，却像是拨动某道旋律。
“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还年轻，莫要走那些老人们长走的错路。”
听到王小凡所言，花念静静的看着他一眼，读出了些许别的意味。
不知这位前辈曾经喜欢过哪位仙子，言语间竟是有这等情绪，只是寥寥几句，便让他都有些酸楚。
大抵是因为，人总是相似的，情绪也大都相同。
“我们年轻人也总得长大，天下间没谁能不犯错，这山长水远的人生，终究得在磕磕绊绊，对对错错里走下去。”
花念静静的说着，目光却看向了窗外的北方，秋风卷起，让他有些怅然，不禁念起某个人。
“白帝就从不犯错。”
王小凡纠正道花念言语中的错误，认真指出。
“……”
花念又沉默了下来，他当然知道那位东土的仙君白帝是谁，也自然听说过那位无涯仙君从不犯错。
问题是，这是这时候该提的吗？
花念突然有些想打这人，咬了咬牙，还是忍住了这股悸动。
下次绝对不能和这人聊天了。
花念心中想着，笑容渐渐收敛，眼瞳将的情绪却宁静了许多。
与王小凡的问答，虽没有太大意义，但却也让他隐约了解到一件事情，一件本应早该注意到，却执意不去注意的事情。
“前辈又怎么知道我拒绝妖儿，就不是为了不后悔？”花念笑了笑，有些释然。
王小凡静静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想说的，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大概这少年还有些别的因由吧？
……
……
茶水饮完，花念也准备告辞，就像是他刚才想的那样，再也不与王小凡一起聊天了，这绝非是心血来潮，而是实践真理。
王小凡也没有在绘刻那些木锥的打算，因为有苏桃桃在，他如今的进度会快很多，平时倒也并不着急。
“你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但功力却没有恢复。”王小凡提醒道。
听到此言，正准备告辞的花念才顿了顿，将之前的念头暂时压下，延缓执行。修为的恢复，确实是他如今最头疼的事情。
“前辈可有什么好的灵药？”花念问道。
“莫要担心报酬问题，我其实挺有钱的。”
对于之前的报酬，花念自然不会失言，若是王小凡再有能够助他恢复修为的灵药，他自然会给更多报酬。
王小凡这次倒是多说些什么别的，比如我也很有钱。
但他同样也没有什么助人恢复修为，疏通灵脉的灵药，因为世间的灵药对他已经不起作用，就像是魉鬼曾经与他说过的。
除非将苏蓁蓁吃下去，以仙韵道体为丹药，才有可能真正将他所受的道伤治好。但他却决然不可能这样去做。
所以家中，确实没有储备助人疏通灵脉的灵药，偏偏魉鬼不再，王小凡也懒得去搜罗这些东西。
“灵药得过一段时间，但我还有些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
“是，你我皆是魔修，我可以指导你重修魔功，加速身体痊愈。”
既然无法依靠灵药，便依赖身体自身的功力恢复便好，以修炼为引，渐渐将境界巩固恢复。
这等手段对他自己依旧无效，但对花念而言，应该会有不错的效果。
听到王小凡的好意，花念沉默片刻。
“前辈有所不知，我所修炼的功法比较特殊，并非一般的魔功。”
花念终究没有直说，他所修炼的是《天魔大化》，此乃北疆天门的魔尊一脉所修炼的魔道功法，在魔修界，应算是最尊贵神秘的法门。
王小凡微微偏着头，有些不理解。
不就是《天魔大化》，哪里非同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