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梁看到是楚玄默,只得无奈地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将野鸡交了出去,“奶奶个熊,老子都被尝味道呢,先被你们吃了。”
楚玄默当初大力撮合他和阮虹在一起,这点情他还是要偿还的。
楚玄默接过野鸡,和蒋栋张逵三人平分后,笑着道:“咱又不是白吃白喝,对吧,待会我下去再逮几条鱼,整点野味,就当是你的劳务费了嘛。”
“滚,你他娘的抓到野味还不得我来烤”,顾梁嘴角抽搐一下,没好气地道。
“小顾啊,不是我说,咱们做人,就不能太贪心,吃独食可要不得,得学会分享”,蒋栋咬了一口半生不熟的鸡肉,笑嘻嘻地道。
原来鸡肉还没烤熟就被楚玄默他们抢去了,这才是阮虹还没吃的原因,后者也是在分鸡肉时才发现这一点,不过对蒋栋他们而言,这也不重要,咬一口,滋滋冒血的那种,吃起来才有感觉。
过了一会,另一只野鸡终于烤熟了,滋滋冒油,香气四溢。
不等阮虹走过来,顾梁已经屁颠屁颠地拿着野鸡跑了过去,两人共分了一只鸡。
蒋栋本来是想截胡的,但在被阮虹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后,就失去了这么做的勇气,乖乖做在原地等待着下一餐的来临。
顾梁分完肉后,本想再过来继续烤,但楚玄默却直接抢占了他的位置,并大声告诉后者他暂时不用过来了。
顾梁无奈,只得坐在河边和阮虹一起吃肉,当然也没忘在吃的时候,另一只手伸到后面给楚玄默比出一个大拇指。
于是接下来画风就比较诡异了,身为虎豹骑主帅的蒋栋,不惜亲自出马抓鱼,还搞了几只野兔过来,和张逵一起在河边清洗干净后,交给了楚玄默。
直属营校尉兼副帅楚玄默则是担当起大厨的职责,在篝火旁不断为众人烤着野味,做饭天赋丝毫不逊顾梁。
蒋栋一边熟练地清洗食物,一边笑眯眯地对张逵道:“我给你说,看顾梁和楚玄默这俩小子的动作,一定是在家里经常做饭的,耙耳朵,最怕老婆,指定没什么家庭地位,哪像我,回家就有媳妇伺候着,那叫一个舒坦。”
张逵瞥了一眼手中活计无比熟练的蒋栋,默默地撇了撇嘴,不忍心再拆穿这个家伙。
蒋栋在家里的地位,他或多或少是听说过的,以前确实是挺像个大爷的,被媳妇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可自从有了个女儿后,情况就变了。
简单来说就是母女才是真爱,父亲只是意外。
那个小姑娘对母亲极为依恋,根本不让她干任何活,蒋栋又是个不喜欢家中有婢女仆人啥的,所以,所有的活计自然就教给了蒋栋一个人。
这还是轻的,听说那个“温柔可人”的小姑娘,在家中对蒋栋经常是呼来喝去,丝毫不给这位虎豹骑主帅的面子,妥妥的女皇一个。
而蒋栋对这个小女儿宠爱至极,也就由着她去了。
坐在河边的顾梁,一直试图与阮虹说几句话,但苦于找不到话题,只能是一边吃肉,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阮虹的反应。
所幸后者似是看出了他的窘境,居然破天荒地主动打开了话题。
只不过她的第一句话,就让顾梁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那家伙烤的肉,好像比你的好吃啊。”
“不,不会吧”,顾梁目瞪口呆地看着阮虹,好半天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烤肉可是他唯一拿的出手的才艺了,要是阮虹对这还不满意的话,那他真的可以去找块豆腐撞死了。
他本来想下意识地抗争两句的,但不知为何,张了张嘴,却硬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阮虹看着满脸呆滞和不服神色的顾梁,唇角微掀。
本欲争辩的顾梁,但在看到这个模样的阮虹后,忽然就没了争胜的想法。
好吃不好吃的不重要,她笑了就好。
然后,更让他不可思议地一幕发生了,本来相邻而坐的阮虹,忽然毫无预兆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顾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却怎么也做不到,他的心跳仍然在以每秒钟几百次的速度提升,嘴里的肉也停止了嚼动,大脑更是一片混乱。
而他们的不远处,还坐着看得目瞪口呆的三个人。
倚靠在顾梁肩膀上的阮虹,在感受到后者不断加速的心跳后,俏脸上再度出现了一抹明艳动人的笑容。
她轻声道:“其实,我刚刚是骗你的。”
顾梁手中的肉终于掉进了河里。
张逵在吃肉的同时,抽空出去了一趟,把其余各营的负责人也叫了过来。
于是,原本小两口的温馨聚会,就彻底被某些不解风情的家伙给破坏掉了,楚玄默也是忙碌不停,那些后面才来的家伙,简直一个比一个能吃,原先准备的东西几乎瞬间便是被一扫而空。
空了咋办,再抓呗,不过这次没用蒋栋亲自动手,那些后面才来的人,很自觉地自立更生起来。
当然了,在吃的时候,蒋栋也没忘了给众人一一下达命令,告诉了他们伏击前的任务。
等到他们吃完之后,天色已然完全暗了下来。
各营校尉回去召集了本部人马,大家迅速开动了起来,挖石头,清理路径,为此次伏击作准备。
在楚玄默他们在峡谷山准备伏击的时候,株洲,却已经是一片人间炼狱的。
恐怖的痘疫迅速蔓延开来,一时间所有株洲百姓人人自危,纷纷关闭家门自我隔离,再不去外界和接触别人。
而在痘疫开始在株洲第三天,一个无比火爆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株洲。
宋军大量感染痘疫,所有的瘟疫,其实都是从宋军那里传出来的,他们是在故意报复北凉百姓。
有当初被迫害过的百姓站出来发声,更是彻底坐实了这一说法。
这一下,株洲百姓炸锅了,宋军与株洲百姓本就脆弱的关系彻底破裂,大量百姓前往当地官府去寻找说法,尤其是那些已经被感染或是有家人被感染的,情绪尤为激动,甚至直言要再次传给宋军,就算死也要拉上他们垫背。
更为激烈的,甚至直接开始打杂和烧毁当地官府和衙门,还有直接跑去军营寻找说法的。
而宋军对这些人的态度也很直接,但凡有擅闯军营的,一律就地射杀,那些百姓死前甚至连谁杀了他们都不知道。
但尽管是如此激烈的手段,仍然难以抵挡日益愤怒的株洲百姓,有激烈一些的,甚至已经砸毁了官府府邸,打伤杀死宋军派去的官员,就连人数略少了一些的地方治安驻军,都遭到了雷霆般的攻势。
百姓的反抗激起了战星辰的愤怒,他直接派出了十万骑兵,分散驻守各个城池,每个城池一千骑兵,但凡遇到闹事的,一律格杀勿论。
对于受灾最严重,反抗也最激烈的几座城池,更是直接开始了新一轮屠城,并且为了防止瘟疫传播,他用的还是最残酷的烈火焚城。
战星辰先是命令城池离的宋军离开城池,然后禁闭城门,以泼过油的柴薪堆在城内百姓家的房屋之上,这才在城外的以投车抛射出大量点燃的油罐,在全城燃起了滔天大火。
尽管由于柴薪缺乏等原因,宋军并没能烧掉整座城池,但恐怖的火焰还是吞噬了城池外围近一半左右的房屋,无数逃离不及的百姓,被烈火烧成了灰尽,什么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生灵涂炭,都不足以形容这场巨大的灾难。
那几天,株洲的天空是血红色的。
在宋军残忍血腥的手段镇压之下,株洲百姓终于是放弃了抵抗,他们缩在各自家里,用最原始的方式,对抗着这恶魔般的疫情和比恶魔还要更加恐怖百倍的大宋铁蹄。
所幸瘟疫在株洲并未传播太多,只感染了十余座城池,因为在此之前,株洲各个城池之间,百姓相互间的商贸往来就已经很少了。
而战星辰也被疯狂的株洲百姓吓了一跳,再没敢干往百姓中间传播病毒的蠢事。
据事后的估算,单单在这一次的大灾难中,株洲百姓直接或间接死亡便有百万之数,几乎是整个株洲人口的一半,要是算上前前后后战争带来的损失,甚至已经超过了三分之二。
反正战争结束后,北凉在统计株洲人口时,其总人数已经连一百万都不到了。
而大宋,也为他们的疯狂行径,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首先是他们好不容易才征调而来的株洲本地郎中,在此事发生后,与宋军同样发生了巨大的冲突,性格强硬的,直接当场宣布不干了,然后被宋军当场杀害,而更为阴狠一些的,直接在宋军病患的药里动手脚,直接或间接杀掉了大量的大宋军士。
最狠的一个,偷偷摸摸地从宋军患者身上截留了痘毒,然后又借着工作之便,将其传染到了互送病患前来的健康宋军身上。
就这样进行了四五次之后,那些宋军战士,又给大宋带去了新一轮的瘟疫,战星辰之前辛辛苦苦建立的防疫体系直接崩溃,宋军感染人数,再一次开始了极速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