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山泉低着头,慢慢退出了房间,在离开时,甚至还不忘轻轻关上房门。
其余手下看着他的动作都是错愕不已。
姚山泉看着呆滞的手下,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吼道:“看什么看,还不把这个闹事的钟天抓起来。”
这会他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得罪钟天武,自己最多仕途断绝,死不了,但得罪修罗卫,恐怕自己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钟天对自己将要面临的一幕毫无察觉,还在那里叫嚣着,说什么我是郡守之子,你们敢动我等同于造反,我要让我爹弄死你们之类的。
“闭嘴,郡守大人早就说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要是他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一样会严惩于你。”姚山泉忍不住喝道。
“你他们放屁,我可是他儿子,哈哈,我可是他儿子,你们今天但凡动力我的人,都要被他弄死,只要我回去,我就告诉我爹,让他给你们开除军籍,还要他调动军队来追杀你们,你们肯定不知道,以我爹在天都郡的权威,天都郡驻军就是他的…………私人护卫。”
尽管姚山泉眼疾手快,一掌拍晕了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但最后四个字,还是让他说了出来。
姚山泉这会真的杀了这蠢货的心都有了。
屋内,楚玄默也是眉毛一挑,感觉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萧云忍不住道:“这个叫什么钟天的,也太不长脑子了吧,这下钟太守算是被他坑惨了。”
“他有没有可能是故意的?”苏心梦忽然问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自信点,把有没有可能去掉”,楚玄默笑着道,“他就是故意的,从某种意义而言,我们几个都被他利用了一下。”
“可是,他这么做图什么?”萧云有些不理解。
“图个身败名裂,拉他父亲下水呗”,正在拼酒的张牧尘懒洋洋地道,“我猜这娃儿与他父亲钟天武的关系一定很差,以至于要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来坑害父亲。”
“这也太,这父子俩什么深仇大恨啊?”艾乾咋舌不已。
“那我哪知道,你去问问他呗”,张牧尘没好气地道。
旁边雅间中,那三名锦衣华服的官员模样的家伙,也在讨论刚刚这件事。
一位大腹便便的家伙,正好提出了与张牧尘一样的观点,其余两人也表示赞同。
主位之人双眼微眯,“我们其实还可以做另一个猜测,这位钟天公子,今天的真正目标,其实是我们。”
大腹便便眼露沉吟之色:“大人的意思是说,这位钟天公子知道我们来了,并且就在天涯酒楼,他才来故意闹事的,为的就是让我们对他父亲造成恶劣印象?”
他对面之人也是微微颔首:“我们几个的态度,几乎决定了钟天武能否更上一层楼,因此,王大人提出猜测,很有可能,但现在有另一个问题,这个钟天公子,是怎么知道我们来了的?”
被称为王大人的大腹便便附和道:“这一点确实是这件事最大的疑点,会不会是钟天武告诉他的?”
主位之人澹澹地道:“是不是钟天武告诉的,我们接下来查一查这父子俩的关系就知道了,现在我们要关心的,是钟天武如何处理这次事件,对他而言,这是危险,也是机遇。”
此时已经临近深夜,楚玄默他们也是吃饱喝足准备回家了。
张牧尘总算是发了善心,没把郭山和艾乾灌醉,让他俩最起码有自己走回去的能力。
只不过,本来要回自己在郡城的家里的萧云和苏心梦二人,却也被张牧尘叫住了。
张牧尘让他们先回影宗一段时间,过了风头后在回郡城。
两人有些疑惑,按理说郡守之子势力再大,也不应该有胆子动他们的,而且不是说了那钟天是故意坑爹的吗,不应该再报复他们才对,但张牧尘却直截了当地告诉了他们,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先回影宗再说。
楚玄默和赵悦然,顿时从中嗅到了不正常的味道。
他传音给张牧尘,问道:“前辈可是有所发现?”
张牧尘回以逼音成线:“有谍子刚刚告诉我,你问的清道夫,确实出现了,而且之前就在天涯酒楼。”
楚玄默倒吸一口凉气:“前辈不会是要告诉我,先前钟天的事是个阴谋吧?”
“不好说,反正有这个可能,现在只能断定谍子在中途就离开了,但中途离开的人很多,到底哪个才是难以断定,还需要时间?”
事实上,楚玄默猜得没错,钟天的事,确实是个阴谋,只不过钟天自己,也只是别人的棋子而已。
那位清道夫,很了解钟天与他爹的矛盾,于是就把北凉巡查使到来的消息告诉了钟天,让钟天在天涯酒楼闹事,而清道夫的目的,则是趁着闹事间隙,浑水摸鱼杀掉赵悦然这个叛徒。
但张牧尘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清道夫没把握对付一个可以随手撂倒二品高手的存在,便先行撤离了。
钟天虽然知道这位神秘的清道夫肯定不怀好意,但为了报复自己的父亲,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棋子。
天都郡,郡守府。
刚刚才听完姚山泉对此事的汇报的钟天武,此刻正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前,批阅着手中的卷宗。
姚山泉早已告辞离去,而这位太守,似乎没有受到这件事一丝一毫的影响,落笔的手依旧充满了沉稳。
一道低沉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为了仕途,搭上自己的亲儿子,值得吗?”
钟天武神色澹然:“那点可怜的父子情早就没有了,反正他也不是我亲生的,再说了,我这是在救他,送到修罗卫的手中,总比让他自己傻乎乎地跑去给清道夫打工强。”
那道声音冷笑道:“你所谓的帮助儿子,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升官吧。”
钟天武脸色不变:“我从没否认过自己的政治野心,修罗卫与天眼的神仙打架,我参与不了,但这次清道夫都主动送上门来了,没理由不拿下他”
“那你就不担心事成之后,被杀人灭口吗?”那道声音中多出来一丝杀机。
钟天武澹然道:“我敢赌,也愿意一赌,如果一辈子都只能死在太守这个小小的位置之上的话,我还不如去死。”
声音沉默了下去。
良久之后,才再次响起,只有四个字。
“你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