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宇声音有些颤抖:“还请老先生为我指条明路,我,我该如何是好。”
邱风沉声道:“大错已经酿成,再想挽回是不可能了,当务之急,是要为你辰家保存最后一颗火种,所以你不能再待在大楚王朝了,必立刻前往大宋王朝,以谋后划。”
辰宇眉头紧皱,万万没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了如此地步。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魏栋在他旁边轻轻提醒了一句,“少爷,当断则断哪。”
在魏栋开口后,老者也是对着魏栋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辰宇也终于下定了决心,恭恭敬敬对老者作揖行礼,“辰宇谢过老先生大恩大德,我这就动身,赶往大宋王朝。”
邱风摆摆手,“不着急,我们还需要做一些事情,来保证你一路顺风。”
后者点点头,满脸恳切神色。
“首先,你需要去你第一次碰到北凉军的地方,去找到那几个被你们杀害的北凉军尸体,他们已经被就地掩埋了,我在他们的坟墓旁种有一株常青树,你应该能找到。”
“找到坟墓,磕头上香,然后坟前大喊三声:“我辰宇是傻叉,记住要跪着喊,心要诚,这样北凉战士的英灵才会护佑于你。”
听到这的时候,魏栋忍不住在心里翻个白眼。
辰宇也是有些将信将疑。
邱风咳嗽了一声,“怎么?不相信我说的话?”
“不敢不敢”,辰宇连忙摇头,“我只是有些惊讶,原来世上还有此等秘术。”
“别人当然不行,不过老夫在你身上施有术法,你到了坟前自然便知”。
辰宇再次作揖,“谢过老先生救命之恩。”
老者摆摆手,“行了,老夫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你们去吧。”
主仆二人随即离去。
邱风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愈行愈远的主仆二人,神色玩味。
不远处,有母女二人联袂而出,似乎是要去集市上购物。
邱风咳嗽一声,然后赶紧正了正衣襟,恢复了之前那份仙风道骨的模样,口中默念,“无量天尊,这母女二人,一看就是那家中无福之人,怎的出门在外,连个护从侍女也没有?菩萨赶紧保佑她们,让他们来老夫摊子上算一卦,老夫就破个例,略微施法,救这母女二人于水深火热之中。”
只不过天尊和菩萨似乎都不想搭理他,母女二人径直从摊子面前走过,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邱风赶紧停下口中的默念,下意识就想要开口招揽二人,说自己可以为他们算一卦,不准不要钱,保证抽到的都是上上签之类的。
但还没开口,就又转念一想,自己可是那方外仙师,若是就这般招徕生意,未免也太跌份了不是?
等他停止纠结,打算开口之际,蓦然发现,母女二人早已远去。
邱风顿时气得捶胸顿足,暗骂自己真是废物,若是早知如此,那便早点开口了。
刚刚那少女,模样颇为俊俏,哪怕不能从中赚到点钱,能靠看个手相啥的,摸摸姑娘的小手,再闻一闻她身上好闻的味道也不错嘛。
正在懊恼之中的邱风,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前何时多出了两个人。
一僧一道两位出家人。
左手边的僧人面目刚毅,神色悲悯,手持一串核桃念珠,正在轻松诵读金刚经。
这念珠可大有讲究,根据佛家说法,手持念珠不同,在诵经时所获功德也大有不同,核桃念珠应该是最低级的一种,所获功德不过两倍。
像其他的翡翠,玉石,玛瑙,菩提等所制念珠,功德各有不同,总的来说,以菩提念珠最为亲近佛法,所获功德也最多。
这僧人不过手持核桃念珠,想必是最普通不过的苦行僧了。
但无论如何,这个僧人起码还像个出家人,他旁边那个道人,可就跟出家人半点不沾边了。
不仅身材矮小,面目猥琐,一双眼睛还总是滴熘熘乱转,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此刻他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远处的母女二人身上,直到再也看不见两人,道人才收回了视线。
收回视线后,道人大大咧咧地道:“我说邱老头啊,占了我那么长时间的摊子,是不是该还我了啊?”
“什么摊子?”邱风愕然,“这是老子的摊子好不好?”
“你,你还要不要脸了”,道人大怒,“抢了老子的摊子,还好意思在这振振有词,你信不信我对着你这张丑陋老脸就是一个罗汉翻天印…………”
旁边的僧人斜眼看了过来。
道士干咳一声:“口误,口误,不是罗汉翻天印,是佛家无畏印,哦,不,不是,是小道自创的桃木剑十八斩之猴子摘桃。”
说话间,道士便摘下了背后背负的桃木剑,还对着邱风比划了一下。
邱风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冷笑道:“想干架啊?来,老子奉陪,只要打赢我,这摊子就是你的”。
刚刚还威风八面的道士,这会却是悻悻然收起了桃木剑,口中轻诵:“无量天尊,小道不与你这莽夫一般见识。”
邱风冷哼一声,也没再搭理这小道士。
僧人开口道:“这么擅自行动,还救下辰宇,是不是不太好?”
邱风眉毛一挑,“你们佛家不是讲究什么慈悲为怀吗?怎么这会还怪我救人了?”
僧人澹然道:“佛法虽宽,不渡无缘之人。”
“哎幼喂,我就奇了怪了,都说你们佛家有割肉喂鹰,断臂伺虎之仁,怎么到了这会,又说起什么佛法虽宽,不度无缘之人了?”邱风阴阳怪气地道。
僧人闭上眼睛,懒得再与他争辩是非。
邱风没有放过僧人,反而继续挖苦道:“尊敬的佛门高僧天畏圣僧,能不能给老夫解释解释,作为大楚佛门领袖之一,面对此次楚建安的灭佛运动,不但不出手阻止,反而在背后推波助澜,你说你到底是咋想的啊?”
被称为天畏圣僧的僧人没有回话,只是默念金刚经,神色悲悯。
但旁边的道人却是忍不住道:“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佛家寺庙大量侵占土地良田和百姓财产,本就有违佛法真意,天畏与楚建安所作所为,只是为避免那个最坏的结果发生罢了。”
邱风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僧人却是突然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并没有在那几位士兵坟前种下常青树。”
“我逗他玩而已”,邱风没好气地道,“当他找不到那棵常青树的时候,他的选择才会决定他是棋子还是弃子。”
“你对魏栋可不是这么说的”,道人澹澹地道。
“我乐意,不行吗?”邱风懒洋洋地道,“再说了,魏栋生平坎坷,本来就是哀莫大于心死的状态,我帮他一把,不过分吧?”
“这与我们当初跟棋圣的约定不符,我们说好不再落子的,而且,魏栋作为准一品高手,影响力不小”,道人眉头微皱。
“我这能叫落子吗?”邱风一脸的夸张表情,“这分明是棋子自己落地生根,关我何事?而且,就我那臭棋,能入得了你们几位的法眼?”
“这跟棋盘落子是两回事”,道人怒道,“你的任何越界行为,都有可能导致事情的失败。”
邱风冷哼道:“反正我已经这么做了,有本事来打我啊?”
道人气得卷起袖子就想再次干架,但却被天畏圣僧拉住了。
“不要冲动,他也可能只是想帮助大家。”
邱风笑嘻嘻地道:“终于碰上个明事理的了,果然是佛门高僧,佩服,比某些穿着道袍,吃着酒肉,还要杀人放火的东西强多了”。
僧人有些欲言又止。
邱风瞥了他一眼,“怎么,担心大秦那个历史上唯一一个以女子身份成为藩王的女王?你是担心她红杏出墙啊?还是担心他会遭到李云端毒手啊?”
僧人低声道:“还希望能出手,在她危险时救她则个。”
邱风冷笑道:“你也不想想,她能遇到什么危险?以她的手腕,她没自己登基做皇帝,已经是很给死去的李云飞面子了,哪怕再借给李云端一个胆,他也不敢动那位女藩王啊,人家好歹是大秦最有权势的藩王之一,你们担心个什么劲?”
道人皱眉:“李云端此人性格偏激且敏感,行事比他老爹还要不讲规矩,尤其是现在又手握大权,大有鲸吞天下的气势,谁也不敢说他能干出什么事来?”
邱风冷哼道:“那是你们担心的事,反正我肯定是不会管的。”
气氛陷于沉寂。
沉默良久,僧人才合掌,轻诵了一声佛号,而后道:“缘来缘去皆为空”。
旁边道人也是低声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邱风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啧啧道:“还真是,这么快就稳定自己心境了吗?也真是搞笑了,堂堂大楚佛道两大领袖,结果都与一位女子纠缠不清,至今不敢正视自己,你们两个不害臊吗?”
道人看向了天畏圣僧,天畏圣僧则是微微点头。
可行。
道人诵了一声道号,僧人也诵了一声佛号。
下一刻,邱风面前的摊子忽然爆裂而开,邱风本人身形也是飞快暴退而去。
道人和僧人则是飞快地追了出去。
他们忍这个阴阳怪气的王八蛋很久了,真以为出家人就不打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