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默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是那本陈左宗前辈写的，前四卷为城守方略，后两卷为制胜要策的《武备辑要》？”
顾梁微微讶异：“你读过”？
“没有”，楚玄默摇摇头，“根本找不到，只是听人讲过。”
虽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但楚玄默实则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差点就露馅了。
《武备辑要》他当然看过，但那是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看的，最关键的是，这书，可不是谁都能看的啊。
市井坊间根本没有售卖，也是严禁售卖的，唯有一些世族豪阀，才有可能珍藏有一些孤本善本。
“那我可以借你一本，没有利息”，顾梁笑眯眯地道。
楚玄默看着瞥了一眼这货，无奈地道，“放心，我都懂”。
顾梁哈哈大笑，拍了拍楚玄默，“兄弟果然上道”。
后者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了，实在是不想搭理这货。
因为到了吃饭时间，所以这一次的休息时间稍长，众人就着干粮喝着水，一个个沉默无言。
但哪怕是吃饭，他们也只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而已。
正在大口嚼着干粮的楚玄默，忽然看到顾梁在对他使眼色。
前者微微一愣，然后不着痕迹地跟了上去。
走到一处其他人难以注意的隐秘之地，顾梁这才嘿嘿笑着道：“兄弟，想不想吃鱼”？
楚玄默看了一眼河水，“咱们只有半个时辰时间唉，而且，纪律不允许吧？”
顾梁撇撇嘴，“你咋那么死板呢，一营我最大好不好，什么纪律不纪律的，再说了，又没有明文规定不许在吃饭休息时吃鱼，对吧………唉，你干嘛”
他话还没说完，楚玄默已经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只是骂骂咧咧留下一句：“你他娘的不早说”。
“这家伙………”顾梁嘴角抽搐不已，这是碰到了一个比自己还极品的吃货吗？
二话不说，顾梁自己也跳了进去。
对于习武之人而言，抓几条鱼那还不简单，不到三分钟，就有四五条一尺长的鱼被抓上了岸。
楚玄默开始佩服顾梁这家伙了，不愧是北凉军中着名的吃货校尉，随身携带调料也就罢了，生火速度也是丝毫不赖。
一只手，不到十分钟，一堆篝火已经燃起。
篝火旁边，是五条已经被楚玄默处理干净的青鱼，用几根洗净的树枝穿好，只等开烤了。
但也就在这时，顾梁神秘兮兮地道：“兄弟，哥拜托你件事”。
“啥事啊”，楚玄默眼神警惕地道，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上了贼船。
“其实也没什么”，顾梁有竟然破天荒些不好意思，“那个，她最喜欢吃烤鱼了”。
“我来解决”，楚玄默瞬间就明白了顾梁的意思，好家伙，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呢，难怪要请自己吃烤鱼，亏自己还以为他是良心发现，搞了半天是别有用心啊。
二话不说，趁着顾梁在烤鱼的功夫，楚玄默重新走向了部队。
这会的阮虹，刚刚啃完一块干粮，正抱着一壶水在那里牛饮。
看着楚玄默径直朝她走过来，阮虹不禁有些疑惑。
走到阮虹跟前，楚玄默眼睛看向其他方向，嘴上却是小声说道：“想吃烤鱼不”？
阮虹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有些羞恼地道：“是他让你来的”？
楚玄默不由得暗骂，看来顾梁这货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啊。
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但就在楚玄默以为要黄了的时候，阮虹却是澹澹地道：“带路”。
“啊”？
情况转变之快，连楚玄默都一时半会没能反应过来。
“我说让你带路，你耳朵聋了吗？”阮虹没好气地道。
嘴角抽搐一下，楚玄默发现，自己有时候是真的理解不了女人的脑回路。
没敢再问什么，只得乖乖在前方带路。
不得不说，阮虹和顾梁确是是挺般配的，别动不说，至少在吃的方面，两人绝对有的一拼。
顾梁自不多说，而阮虹，好像平时也看不出来她是个吃货呀？
为了口吃的，甚至都能委屈自己，去接触她最讨厌的顾梁了，这还有啥不能付出的啊。
因为鱼比较大，所以顾梁一次只烤了两条鱼，阮虹过去的时候，两条鱼刚烤好。
她什么也没有说，就是简单地伸出了手。
顾梁忙不迭地将一条烤鱼双手送了上去，另一条则是给了楚玄默这个大功臣。
阮虹接过烤鱼，迅速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但哪怕是这种时候，她也没有看顾梁一眼，眼睛始终盯着河面。
顾梁则是赶紧开始烤第三第四条鱼。
楚玄默也尝了一口烤鱼，只是一口，就让他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吃货不只是会吃，在做吃的方面也是一绝。
鱼皮酥脆，鱼肉却是鲜嫩多汁，配合上他不知从哪鼓捣出来的调料，味道堪称一绝。
“可以啊，顾校尉，真有你的”，楚玄默一边吃，一边忍不住赞叹出声。
“那是”，顾梁得意洋洋地道：“要不是纪律限制，我甚至能从火头军那要来一个锅，煮一锅鱼汤，那滋味更绝………”
“闭嘴”，正在吃烤鱼的阮虹突然冷冷地道。
顾梁瞬间噤声，但看他那激动的样子，似乎对阮虹终于对他说了一句话而高兴不已。
等到第二批烤鱼烤好，阮虹也刚好吃完了手中烤鱼，她再一次毫不客气地伸出了手。
顾梁当然是再一次双手奉上烤鱼。
不过另一条他再没给楚玄默了，选择了自己吃。
但更过分的是，一边吃，这货还在一边给楚玄默使眼色。
而且那眼神，意思在明确不过了。
这鱼貌似不太够？
楚玄默翻了个白眼，二话不说就要跳下河去抓鱼。
“等等”，但就在楚玄默要跳下去的时候，他却被阮虹叫住了。
看着楚玄默疑惑的眼神，阮虹有些欲言又止地道：“我来吧”。
“那不行，河水太冷，你会着凉的”，顾梁当然不会同意阮虹下去抓鱼。
“闭嘴”，阮虹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不再犹豫，三两口解决掉手中的鱼，一个勐子就扎进了河里。
看着顾梁脸上那不似作伪的“着急”之色，楚玄默幽幽地道：“想笑不用忍着”。
顾梁脸上瞬间浮现出贱笑。
三分钟后，三条一尺长的青鱼被阮虹抓上了岸。
而这时，顾梁手中的最后一条烤鱼也已经烤好。
阮虹把鱼丢在了楚玄默旁边，走过去接过顾梁手中的烤鱼，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迅速消灭干净，之后便扬长而去。
当然临走前没忘拿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从始至终，她对顾梁，就只说两个“闭嘴”。
但看顾梁那神色，彷佛比吃了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还要开心。
楚玄默对这一幕无动于衷，只是在心里不断暗骂：“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顾梁则是痴痴地看着阮虹的背影，她本来就身材极好，再被水这么一泡，衣物完全贴在了她身上，光看背影就让他有种血脉喷张的感觉。
看的同时，还不忘用眼神警告楚玄默不要乱看。
一直目送到阮虹离开，顾梁才开始和楚玄默一起，处理剩下的三条鱼。
“我说，你这样请过她很多次吗？”楚玄默有些好奇地问道。
“有一些次数了吧”，顾梁边忙着手里的活，边答道。“每次一起行军之时，只要有机会，我都会请她吃点别动东西，当然了，她最爱吃的，还是我的烤鱼”。
说这话的时候，顾梁再也没有了平时吊儿郎当，他看着手里的烤鱼，眼中充满了温柔之色，那眼神看得楚玄默都是浑身鸡皮疙瘩。
“她其实以前嘴很挑的，只爱吃好吃的，对于其他的，尤其是干粮一类，向来不屑一顾，只是在进了军队后才改变了很多”。
“所以我只要一有机会，就会给她做好吃的，她虽然讨厌我，但控制不了她自己的嘴馋，每次都会吃”。
“那你这手艺，是为她学的？”
顾梁点点头，“我出身于北凉一个还算不错的家族，虽然没有什么君子远庖厨的瞎讲究，但也确实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直到遇见了她。”
说到这，顾梁忍不住自嘲一笑，“我们俩跟吃还真是有这不解之缘，她以前有一次被我纠缠得烦了，就告诉我说她只喜欢三百斤以上的男人，所以像我这种瘦猴似的人，想都不用想”。
楚玄默恍然：“所以你就变成了后来的吃货校尉”？
“对，但他妈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无论老子怎么吃，就是胖不了”，顾梁有些恼火地道。
说话间，鱼已经被处理好了，顾梁开始继续烤鱼。
“她那明显只是气话啊”，楚玄默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我知道，但我无所谓，哪怕是气话，我也要试着去完成一次，反正大不了再减下来呗”，顾梁毫不在意地道。
楚玄默眉头微皱：“你不觉得你的这份感情，有些太过于………”剩下的他没有直接说出口。
“太卑微了是吗？”顾梁替楚玄默说了他想说的话，“可是我没有办法啊，我并不是单纯地喜欢她才去这样做的而是因为，我以前干过一些对不起她的事。”
“说来听听”，楚玄默瞬间来了兴趣，没想到今天不但能吃鱼还能顺带吃个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