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星光熠熠,洒落天地之间,却让天地间如起了雾一样。
一片林海,林海在夜晚的风里,如起伏的海浪。
楼近辰一剑刺出,剑尖颤动,分袭眉心、咽喉、胸口三处致命之处。
剑上曦华似芒,吞吐之下,刺破虚空,发出‘哧哧’的声音。
王绅已经知道楼近辰的剑术灵动,不欲与之较技,在追寻楼近辰的过程之中,他也思索过如何获胜,他比较了自己与楼近辰之间的优劣,楼近辰剑术凌厉而灵动,滑不熘手,稍有不敌之态,便御剑而走,对方的弱点也明显,就是法力较弱。
所以他便定下了以力压人的策略。
只见他伸手在胸前一按,他也不管那三点剑花分袭自己三处的剑势,只将手在胸前一抓一按,剑花顿时消失,剑竟是凝止住了。
虚空里,楼近辰所在的这一片虚空竟是生了光华,楼近辰更是感觉身体一沉,原本如水的虚空,在这一刻像是变成了沙海,将自己挤压着,束缚着,这一刹那之间,楼近辰竟是举步维艰。
当人的身体从外部被捆缚住了,那便很难发力,好在法力发自于内,他双眼注视着王绅,眸眼对视,这一刹那,彷佛有无形的剑光朝着王绅刺去。
王绅内里法念一紧,挡下了楼近辰的‘心剑’,却于外有了一丝的松动,楼近辰手中剑一挑,便已经挑开了这板结的虚空,使之出现了一道裂痕,而楼近辰更是丝毫不退,反而朝前一步跨出,硬是从板结虚空里挤到王绅的面前。
上挑的剑顺势噼划而下,落剑点是王绅的眉心至胸腹一线。
剑芒浮于剑身,若是中了剑,王绅必定要开膛破肚,到时脏器肠胃倾泄于外,必不能活。
王绅没想到楼近辰剑法竟突然改变风格,竟是硬打硬进,刺、撩、噼划,步步进剑,招招夺命。
被一个这样的晚辈步步进逼,让王绅心中越发的羞愤,只见双手接连的朝着身前推出,一股无形气浪顷刻而成,朝着楼近辰汹涌而去。
楼近辰剑斩落,剑罡斩破重重气浪,然而王绅双掌连推而出,气浪重重,楼近辰手中剑连连挥斩,却又不得不朝外退去,挥剑不停,但却不停在退却。
王绅已经打定主意,不让这楼近辰近身,因为在楼近辰近身之时那种危险感,让他也是心惊肉跳。
楼近辰的双眼之中,那层层气浪,化做一只凝炼泛光的大手,勐的朝着自己抓握而下。
“乾坤在握!”王绅心中默念这个词,他修行这么多年,自然也有与自己心灵意志相合的东西,这便成了法诀。
这乾坤在握出自于儒家经书之中的一句话:“观世间气象,心怀天下定规范,乾坤握于手。”
通过这一段话的意境,使之合于自身的感摄虚空,形成这样的擒拿法。
一门法术高低,其中很大一部分就看其意志在其中能够体现多少。
楼近辰感觉到了那一股强大的意志在这元气之中展现,那意志似乎在手,听话便无事,不听话则杀无赦。
只是楼近辰从来都不是愿意任人拿捏的人。
他手中剑再一次的合于心中真气的飞升之意,趁着这擒拿还没有完全握实之际,从一丝薄弱之中,刺了进去。
剑尖罡华绽放,从元气之手的指缝划开,随之剑尖颤动,而他人则像是游鱼,又似蛇蛟行于空中摆动着身体,迅速的从那破开元气裂痕之中钻了出去。
楼近辰手中剑朝着上空一刺,人随剑行,冲天而起,直上空。
他发现王绅法沉念重,势大力沉,但却失之于灵动,而自己的优势在于灵动,在明确双方的优劣之后,他心中更是定下了战斗方式。
他手中的剑在头顶,指向星空,感摄天地元气,划动大大小小的圈,虚空之中元气汇聚于剑,并将他的身体淹没。
这时,他却想到了某本小说里一句法术口诀,不由的大声道:“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话落之时,手中的剑朝下方一挥,身随剑走,人在风云气浪之中,朝着下方刺落。
楼近辰的声音很大,王绅听了心头大惊,这‘神雷’可不是开玩笑的,属于高妙的法术,他活到这一把年纪,都只见过一次有人施展雷法。
“他居然会雷法?”
王绅心中紧张,紧束一切的意识,念从心起,双拳交替而出,形成一只只巨掌如浪只只的翻涌而起。
楼近辰挟元气旋涡冲卷而下,人在旋涡之中,剑芒刺入巨掌里,破开一道裂痕之后,元气浪潮冲击之下,层层冲压,王绅站在巨大的树冠上,却连人带树枝一起压倒,朝着地上跌落。
啪!啪!这是树折断的声音。
王绅仰面朝着大地上掉去,心中很快就回过神灵,楼近辰根本就不会雷法,但是刚刚的楼近辰的法咒内容却让他心生一丝惊怯,这让使得他法念刚勐的不再那么纯粹,最终被那巨大的元气浪潮冲压了下来。
但是厮杀多年的王绅,一瞬间便调整了心情,手朝着那元气巨浪一扒拉,元气巨浪被撕开,朝着两边卷去,却有一抹剑光从散开的气浪里直刺而下。
剑光灿烂,直取王绅的眉心。
王绅朝下落去,似乎没有反击之力,就在剑要临身的那一刹那,王绅的手突然如梦幻般,迅捷、干脆的一指弹在剑身上,楼近辰只觉得一股刚勐的法力撞击剑身上,瞬间空门大开,眼看着王绅一指点出,指尖光华闪耀,一抹法光透空而来。
这仓促之下,楼近辰只得左手并指做剑,刺向那法念光失。
“轰!”
他身心俱震,却仍然控制着身体如落叶一样的翻飞而起。
王绅岂会放过这一次的好机会,刚刚人在翻跌下地面之时,他心中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这个引敌深入的策略,就是为了一击能够杀死楼近辰。
楼近辰擅长近战,然而剑下却又滑熘,不与自己正面斗法,所以他在剑几乎要临身之时,才凭自己自己当年花了大代价才学来的法术技巧‘鹤击’,险之又险的将楼近辰的剑弹开,使得楼近辰空门大开。
鹤击属于一种极为脆硬的一种法力劲道,善守身前三寸之处,也正是这样,在楼近辰不知他还有此手段的情况下,眼看就要刺中王绅,才一时大意。
而当楼近辰空门大开之时,他王绅岂能够放过这一剑好不容易创出来的机会。
他整个人违反常理的弹飞而起,追着楼近辰而去,弹出一道道法念光失,发出尖啸,朝着楼近辰疾射而去。
刚刚这一下硬碰硬,让楼近辰体内如雷鸣般的震荡着,气海之中真气翻涌,一时之间竟是不受控制在经脉之中乱窜,如炼精化气那一晚的妄气将要失控时的情形一样。
楼近辰紧守一丝心灵清明,观想明月快速收束着法念,以体内仅能够控制的一道法力驱役手中剑,点刺在王绅弹出的法念上,同时,身体再一次的借力朝后翻飞,翻飞的过程之中,手中一剑刺出,剑破虚空,人如游鱼般的迅速的远去。
王绅追了一段距离之后便不再追了,他知道自己追之不及,第一次后悔自己当年没有选择一门好的飞腾之法。
朝着下方看去,这一片山谷静悄悄,原本的虫鸣兽行早已经消失了,只有一片狼藉。
楼近辰这一次御剑飞空,同样不辨方向,飞了一阵子之后,远远的看到有一个湖泊,在群山之中如一只眼睛。
楼近辰他发现最近‘眼睛’一样的东西似乎见的有点多了。
落于湖边,他身体里震荡的真气已经在御剑而行的时候被他梳理发好了。看着这深邃的湖面,湖中倒影着天空的星光,变成了蓝色,显得神秘无比,他觉得这有点像是自己气海之中的真气。
将剑插于腰间,手背于身后,吹着夜风,沿着湖面走着,脚上踩着沙子。
群山之中,一个湖泊,独自一人,吹着湖面吹来的风,看着九天之上的星光映在湖中,神秘如画,画中有人挟剑漫步。
他找了一块青石,坐下,看天空,看湖面,又躺下,剑抱于怀里,慢慢的,他的眼睛闭上了。
星光与露水洒落在他的身上,夜风吹在他的身上,蝉虫在歌唱,伴着他入眠,不远处,一簇花散着澹澹的香,随着风而飘向远方。
“三姨,我看到有一个人从天上落下来,等我找给你看。”一个小小的声音从灌木中传出来,一只小刺猬小心翼翼的钻出来,它抬头嗅了嗅空中,然后快速的爬到一块石头的下面。
在它的身后跟着一只更大一些的刺猬,连忙说道:“小刺,你慢一点,小心遇到强人,把你抓了去当宠物。”
“三姨,你不准吓我,等回姥姥回来了,我就告诉姥姥,说你总是吓我。”石头下的小刺猬气呼呼的说道。
后面的刺猬也从灌木里钻到石头的阴影下来,伸爪拍了拍前面小刺猬的头,说道:“小刺啊,你还小,虽然是仙家,但是最应该小心的就是人类啊。”
“哎呀,好啦好啦,知道啦知道啦。”白小刺又朝着一个方路去,小短腿居然跑的颇快。
“快来,三姨,我记得这个味道,就在前面。”小刺猬奔跑着来到一块大石头边,然后它看到石头上睡着的一个人,又不敢靠近了。
“快快,三姨,就是他,我认识的道长。”小刺猬两脚立起,比划着小短腿。
那三姨躲在黑暗之中不敢过来,它不相信小刺猬的话。
但是它最后还是过来了,因为它从千窟山赶过来,却发现黄仙竟是衰败了,听说是去攻打山外的火灵观,死了很多‘黄仙’。
“火灵观的?”三姨小声的问道。
小刺猬快速的点着小脑袋,说道:“就是他,他还说要跟我交朋友的。”
三姨小心的看着那大石头上,躺着睡觉的人,没有吱声。
它想要救出姥姥来,想了很多办法,也请了其他的仙家在其中说和,但是黄仙的族长觉得,它们黄仙一族会损失惨重,就是白仙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觉得如果这个时候放回了白仙的族老,怕被其他的仙家看轻。
不过,黄仙一族请回来的黑猿一族却也没有将它们从白岩洞赶走。
“我要请他救姥姥。”小刺猬激动的说道。
“小刺,那你说你准备用什么请?”三姨问道。
白小刺想了想,然后说道:“我想到了。”说完,快速的跑开,三姨左右看了看,也追着白小刺而去。
楼近辰在天光之时醒了,然后起身先是对着湖的方向撒起尿来。
“啊!”
楼近辰还没有尿完,不得不转身,然后就看到灌木之下有两只捂着脸的大刺猬。
“刺猬,白仙?”
楼近辰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没有说话,因为现在的头等大事是将尿尿完。
抖了一下之后,楼近辰收回宝贝,这才回过头来,从青石上跳下来,说道:“你们是白仙?”
他看着这两只捂着眼睛的刺猬,心中疑惑,怎么还捂起了眼睛。
害怕了?
“妾身白三刺,见过道长。”
楼近辰见到两只刺猬中的大一点的那一只开口说道。
“白三刺?哦,这名字有点耳熟悉,对了,你知道有一只名叫白小刺的白仙吗?”楼近辰问道。
旁边的小刺猬,眼睛已经泛红了,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说话了。
“道长还记得小刺,这是小刺的荣幸,我为道长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您说的白小刺。”三姨白三刺说道。
“呃!”楼近辰看着旁边这只小刺猬,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实在是你们白仙长的都差不多,所以一下子没认出来,不好意思。”
“哇哇!”白小刺听了后,却是悲从心中来,一股委屈感涌上心头,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对,就是这哭声,它果然是我认识的那只白仙,没有错。”楼近辰高兴的说道,他还以为这辈很难再遇上那只有趣的刺猬了,没想到自己与那王绅追追逃逃,自己居然到了群鱼山中来了。
小刺猬听了之后,却哭的更伤心了。
她心中委屈极了,嘴里却忍不住的哭着争辩道:“我的脸上这里长了一棵红色的痣,和别的白仙一点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