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么会？”

洋装女孩脸上露出了难以理解的惊诧，似乎是为这个蝙蝠装的人类居然从那个幻觉里抽身而出感到难以理解。

这下应该让她很有点惊讶，因为她的动作都停滞了那么一下。直到蝙蝠侠变幻步法上前，第二拳衔接得有如行云流水般打来时她还在发呆。

不过一拳打飞哭很久的状况倒是也并没有发生。就在这一拳打到中途的瞬间，黑色的物质从她白皙雪腻的皮肤里渗透了出来，由类液态迅速凝固，形成坚不可摧的盾阻截了蝙蝠侠这一拳。

楚诚这边也暗自一惊讶。他一眼也便认出了这个分明是提斯盾，之前李昌成所用的最强防御手段，据说是古老者身体表层的物质。

这东西的出现顿时就让事件性质从一起普通的感染事件升级了。

所以这个女孩跟古老者有什么关联？

在蝙蝠侠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之前，女孩似乎已经回过了神。她古怪地打量了蝙蝠侠一眼，更多提斯盾的物质从她体内释放而出，瞬间包裹了她全身，就好像她整个人融入其中了一般，变成了某种不定型的液态，迅速向下渗透地板，凭空消失了。

楚诚立刻打开侦探模式，但就算是在这个视角下扫描也没能发现半点影子，真的就好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

这招倒是新鲜。

就算是李昌成，顶多也只是用提斯盾从外部包裹自己加速移动而已。但那种形式感觉更像是将提斯盾用作某种载具，自己只是被裹挟在中间的乘客。

但这女孩的感觉不一样。她看起来就像是成了提斯盾的一部分，连身体都变成了类似的结构。

让人不由更觉得这女孩来历不简单了。

今天的疯人院也还就是那个姗姗来迟。这边怪都已经清空副本都打完通关了，全副武装的队员们才鱼跃而入，迅速占领了已经被清扫一空的楼道。

不过当他们进入时电梯里那古怪的声音已经消失，整个楼层的阴间滤镜都看上去正常了不少。所有感染者都已被制服，剩下留给他们的单纯就是个清洁工的活了。

当然这已经逐渐变成了这帮人的主要专业，干起来那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罗亚军大老远跑来逛了一圈基本就等于是公费旅游了。事后一支烟，现场负责的弗兰特工上来跟他握手寒暄了两句，一番“虽然啥都没干但还是辛苦我了”的相互问候之后，弗兰特工便没再管他忙着一边去张罗起了清洁工作。

罗亚军大概也理解，这弗兰特工此时心里想必也是美滋滋。怎么说这也算是他辖区内出的问题，然后他还是现在负责。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那黑锅指定是他背，但相对地问题解决地漂亮功勋也少不了。

弗兰特工现在情况就是连人都还没找着状况还没搞清楚，拉着队友刚到现场噼头盖脸就是一套“已经结束嘞.JPG”。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之就好像是人在家中坐功勋天上来，又一个即将被摆烂躺平的快感腐蚀的特工即将诞生。

罗亚军点着烟，避开耳目走到了一边。不过这会儿现场特工们控制感染者收拾现场忙成一团，貌似倒也人有闲工夫管他。

他故作漫不经心地走到一旁黑黢黢的巷子里，就像是找个无人的角落独自抽烟。他像自言自语般地出声：“所以，问题解决了？”

片刻后，黑暗中居然真的传出了让他有熟悉的沙哑声音的回应。

“还没。”

其实当看到对方朝自己这边走过来时楚诚也稍有些意外。他刚刚也就注意到了罗咯噔在这，正寻思着上去跟他交流下问下情况来着，还没想好咋打招呼对方居然主动过来了。

一时让他不由意外于这人跟蝙蝠侠默契程度什么时候已经这么高了，印象里好像就连人哥谭的正版戈登进入角色都没他快。

不过他也借蝙蝠侠的身份继续说道：“那栋楼里面刚刚有个女孩，她看起来是关键。不排除她就是感染源的可能性。”

“是不是黑色洋裙，很矮看着像个玩偶的女孩？”罗亚军问。

“还有别人看到她。”蝙蝠侠说道。

“是啊，有受害人的证词和你描述的一样。”罗亚军吸了口烟，说道，“不止一个人声称看到了那女孩，包括刚刚被救出的那位九处探员也这么说。”

“有伤亡么。”

“只有几个，同一个人贩子团伙的几人。”罗亚军吐了口烟圈，“这是最不可思议的部分了。像这样的事件，居然没有人感染程度超过40%，甚至连危险线都不接近。

他们都很安全，很快应该就会恢复过来。隔离观察两天就能恢复正常生活了......”

说到这里罗亚军想起了什么，停顿一下皱了皱眉。

“不，也不完全是没有影响。”他说，“这些被解救出来的人，他们都陷入了极大的痛苦，就像是某种戒断反应。”

“戒断反应。”蝙蝠侠重复。

“是啊。据包括我们那位九处特工在内的几人描述，他们失去了自我，感知不到现实，不知道在陷入感染期间自己的身体在做什么，但他们无一例外都非常幸福。

他们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哪怕他们自己平日里都没认识到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

但这次的感染源——无论它是什么，它好像有着给人莫大幸福的能力。虽然从生理上树说这些感染者们受到影响都不严重，但他们已经沉溺在了那个幻境里，没人知道他们能否恢复过来。”

蝙蝠侠没说话。

其实不需要描述，楚诚已经知道了那种感染是什么样的，毕竟他已经亲身——或者说蝙蝠侠亲身体验过了。

他又一次庆幸好在不是他亲自上阵，所看到的画面不仅隔着显示器并非完全身临其境，而且体验到的也是蝙蝠侠的理想而不是他自己的。

否则他还真不觉得自己能有像老爷那样的意志，从那种幻想里抽身而出。

“对了，你也在里面，理论上说你可能也看到了那个幻觉......”

罗亚军想到了什么。

“所以你看到了什么，蝙蝠？你最渴望的是什么？你又是怎样能抵抗那种诱惑的？”

再没有回音。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蝙蝠侠已经不在了。

“哈，瞧我问的什么问题。”罗亚军掐灭了烟头，自嘲般地笑了笑。

......

别处。

漆黑的提斯盾从地底上浮出来，重新幻化出了人类的形态。

蕾拉站在黑黢黢的街道上，脑海里依旧充斥着刚刚所遇到那古怪人类的事。

她清楚那样的幻境对人类应当有什么样的杀伤力，从来就没有人能抗拒那个东西的诱惑，从来没有。

她甚至好像能感觉到，那个蝙蝠装怪人对幻境中事物的渴望、对那种生活的向往之深甚至要远超出其他人类，几乎已经可以称之为执念了。

但他几乎没有犹豫，果断地就对那个诱惑说，“但是我拒绝”。

这让她无法理解。

就好像在她漫长的记忆，无尽的岁月里，第一次在人类群体里见到了这样让她无法理解的人。

正有些出神地想着，一阵吵闹声将她拉回了现实。

“就一下，让爸爸抱一下好不好？”

“不——要！爸爸的胡子好讨厌！”

是一对父女。小男孩在前面跑，爸爸装模作样地在后面追。妈妈提着袋子走在后面，笑着提醒父女俩跑慢点看着路。

一家人其乐融融。

“家人。”

少女歪着头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远去，不由又想到了那个穿成蝙蝠的人类。

“蕾拉。”

一个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她转过身，只见黑乎乎的提斯盾正在她身后凝聚成人形，变幻成了一名精壮男人的形象。

“我们得谈谈。”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