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锵!锵!”
张先生跟疯了一样,用嘴咬着喜神锣的红绳子,拼了命的敲打了起来,没有再继续跟着昌萱一起制止我。
看见他这一番动作,我真是有点绝望了,哥,你好歹过来拽我一把啊,要是我现在把自个儿掐死了,你还救个屁啊!
“你干嘛呢……”我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了这一句话,脸已经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了:“赶紧救我啊……”
“我这正救着呢!”
张先生叼着神锣大吼道,死命的敲着铜锣。
“锵!锵!锵!”
说来也怪,在听见这一阵喜神锣响的时候,我感觉脑袋止不住的疼了起来,就跟被上千根针同时扎进了脑子里似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自己能控制住双手了。
“这冤孽怎么说来就来啊……”张先生因为咬着红绳的缘故,说话有些口齿不清:“他娘的还跟我玩突袭……”
不过半分钟的样子,我就彻底恢复了正常,两只手只感觉酸胀得不行。
见我没有继续掐自己脖子了,昌萱一把就将我按在了沙发上,然后飞快的把我先前摘下来的玉佩套在了我脖子上。
本来我都没啥事了,被昌萱这么硬生生的一套,差点没把脖子给勒断。
“姐啊,你就不能轻点么?!”
“你戴上这个,就不会被冤孽冲身子了。”昌萱很认真的对我说道。
“这也怪我,我还以为你不会被冤孽冲身子呢……”张先生苦笑道:“一开始我觉得这屋子挺正常的,没想到……妈的,早知道就不让你摘玉佩了。”
说实话,我现在的脑子已经乱得不行了,一会儿冤孽一会儿冲身,压根就没闹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能跟我简单的解释一下么?”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刚才到底是咋回事?啥冤孽冲身?还有啊张先生哥,刚才那个像是指甲划黑板的声音是啥?我都听见过好几次了……”
“鬼在我们这行里,就叫做冤孽,冤孽冲身就是鬼上身的意思。”张先生也没继续给我“治病”,满脸苦笑的从兜里掏出来了一盒烟丢给我,让他帮他拿一支出来。
等他点上烟抽了起来,这才继续跟我说:“进你这间屋子的时候,我压根就没感觉到有冤孽在这儿,原本我还以为是冤孽走了,但是……”
说着,张先生把眉头皱了起来:“那冤孽好像一直都在你身上。”
“至于你听见的那种声音,叫做邪龇。”张先生耸了耸肩:“简单来说,有这种声音,就代表附近有能害人的东西。”
“如果那天晚上我没听见你家里有这声音,恐怕我都不知道你出事了。”昌萱插了一句。
“我操……”我吓得脸都白了,颤抖着问:“张哥,你能搞定么?”
“能。”张先生很肯定的点点头:“这玩意儿可能有点棘手,但不算什么大麻烦,你看看,你到现在都还活着,这不就是证据么,如果你真遇见了那种要命的东西,你还能活到现在?”
虽然张先生的话让我听后不禁松了口气,但说真的,他这么说,我一点都不开心。
怎么从你的话里……我就感觉我这么废呢?我活到现在难道凭的不是实力么?
我
很认真的看着张先生,他也很认真的看着我,从眼神的交流之中,我们都看出了对方的心理活动。
“不是我说话难听,你能活到现在,真算是运气好。”张先生客观的说道,似乎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伤了我自尊心了。
我没说话,打算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不是个废柴。
正在我琢磨着要用什么来证明自己的时候,只见一只苍蝇忽然从我们头顶上飞了过去,那速度……
没等张先生跟昌萱反应过来,我右手便做出了筷子状,用食指跟中指照着那苍蝇夹了过去。
霎时,苍蝇就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之中。
“指如疾风,势如闪电,这招你见过么?”我笑了笑,高深莫测的对张先生说:“其实我能活到现在,不光是运气好。”
昌萱犹豫了一下,轻轻拍了拍我肩膀,指着吊灯:“苍蝇在那儿。”
张先生瞅了一眼吊灯上的苍蝇,转过头来,小心翼翼的问我:“你的意思是……看武林外传还能辟邪?”
我不说话了,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闭上眼躺回了沙发上。
妈的,这逼装失败了。
“你这小伙儿还真挺有意思的。”张先生笑了两声,叼着烟,拿着那把匕首走了过来,不嫌脏的用手戳了戳我胸前的凹坑,他问我:“没感觉是吧?”
我点点头,说,没感觉。
“没感觉就行。”张先生说着,毫无预兆的把匕首插进了伤口里。
刀尖霎时就没入“凹坑”一厘米左右,原本我还没什么感觉,但不知道怎么的,一股子类似于火烧的剧痛感,很快就从被匕首插的地方传了出来。
与此同时,一种难以形容的瘙痒感也夹杂在了里面,那酸爽甭提多带劲儿了。
“要是你有感觉,你比现在还疼,你庆幸吧?”张先生见我咬着牙没吭声,不禁点点头:“我还以为你得叫出来呢。”
我满头冷汗的笑了笑,咬紧了牙。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为什么用那把匕首插我的伤口会这么疼。
按照玄学这一行的解释,被冤孽冲过身子而染上阴毒的人,体内阴盛阳衰,比起普通人来说,这种病人的体质更像是冤孽。
而张先生手里拿着的那把匕首,则是他们那行里用来对付冤孽的利器,名为蚨匕。
铜钱又名为青蚨。
蚨匕,顾名思义就是拿铜钱铸出来的匕首,属于这一行里的阳煞之器。
“邪畏阳煞,如人畏邪。”
这就是张先生给我打的比喻。
简单来说,鬼害怕阳煞这东西的程度,就跟人害怕邪灵煞鬼的程度是差不多的。
对于它们而言,阳煞触碰到自己,那就相当于是活人遇见硫酸了。
那时候我是被阴毒缠身了,所以体质更接近于冤孽,对蚨匕造成的伤害比较敏感,这也是正常的事儿。
言归正传。
张先生拿着蚨匕在我每一处凹坑上插了一会儿,然后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了一袋香灰,就是贡香烧剩下的那种,二话不说就糊在了我的伤口上。
很快,被蚨匕插出来的伤口就开始往外流血了,都是鲜红色的,不过一会就混着香灰凝固了起来,黑色的粘液已经
彻底消失无踪了。
但这些只是一个开始,据张先生说,接下来还有一个“大工程”。
他叫我拿几张报纸垫在地板上,让我躺下去。
“老妹儿,你先站边上去,免得他一会儿吐你身上。”张先生说着,把剩下装在袋子里香灰抓在了手里,沿着我的身子撒了一圈。
昌萱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靠在了墙壁上,跟我们拉开了距离。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这些香灰是白色的,那此时此刻,这地方看着肯定就跟凶杀现场一样,太他娘的神似了。
做完这些后,张先生这才靠着茶几坐了下来。
只见他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张满是褶皱的红纸,正正方方的,有两个巴掌大。
随后,他拿出了一支黑色记号笔,熟练的画起了符来。
当时他真的把我给震住了,我操,拿记号笔画符?不是应该用毛笔画么?!怎么看着这么不靠谱呢?!
“哥……恕我多嘴问一句……您是哪门哪派的啊……”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学的是湘西那边的手艺。”张先生简单的回了一句,慢慢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把刚画好的符盖在了我脸上。
这时候,我觉得我更像是个死人了。
“你别动啊,喘气的时候注意点,别把符吹下来。”
虽说有这张红纸盖着我的脸,但从眼角余光,还是能模糊的看见,张先生接下来的动作。
他拿着匕首坐在我侧面,似乎是在地板上虚画着符咒,一边画还一边念叨。
“人迎喜神,祖定其魂。”
“阳泄孽秽,大阳化生……”
“吾奉喜神祖师急急如律令!”
我正津津有味的看着他跳大神呢,张先生毫无预兆的吼了一声,随后便把匕首高高的举了起来,猛地插在了我家地板上。
就在刀尖没入地板的时候,只听客厅里响起了嗖的一声尖鸣,很像是过年的时候,咱放的那种冲天猴儿的声音。
当这声尖鸣落下的同时,我感觉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翻腾了,整个人止不住的痉挛了几下,然后不受控制的坐了起来,哇的一声吐在了地上。
那时候我脑子一片空白,只顾着吐了,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已经让我愣住了。
红色的符纸已经变成了黑色,像是被墨水染黑了似的,掉在了一边的地上。
我面前全都是我吐出来的“脏东西”,看起来就跟烧焦的煤炭一样,一节一节的,最大的有小拇指粗细,两三厘米长。
这些“脏东西”的表面附着了一层粘液,扑鼻而来的腥臭味直让人脑袋发晕。
“这……这都是我吐出来的?”我颤抖着问。
“嗯,这都是原先藏在你身子里的孽秽。”张先生点了点头,表情有些轻松:“吐出来了就好了,你这毛病啊,也就……”
说到这里,张先生看着我的时候,眼睛忽然瞪大了,拿着匕首的那只手都在不停的哆嗦,表情里有了一种难言的震惊。
我正打算问问他怎么了,只听见屋子里忽然响起了一阵能让我胆战心惊的声音。
“嘶……”
邪……邪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