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地衙门被砸的乱糟糟,就连厅堂的房顶都被掀翻,其中一面墙榻下,断壁残垣堆在屋里。
谁能想到一个女人一拳把一面墙给轰榻了。
这个女人名叫乐无花,她坐在厅堂中的桉子上,用手撑着身子,两只脚在桉子下摆来摆去。
脚下的太守乌纱帽歪在头上,满身大汗跪在地上。
抬头看向阳光,光也抚摸着乐无花绝美的容颜,微风轻轻抬起云鬓,乐无花闭上双眼享受着这一切。
太守抬头看到乐无花,一时间竟怔住了,乐无花太美,美的让太守忘了惊慌。
忽然太守身子一硬,直挺挺的躺下,身后的赵白雪拍了拍手,来到乐无花的面前。
见到赵白雪,乐无花一下子来了兴趣,柳腰一扭,给赵白雪让出一个位置。可是赵白雪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乐无花的面前,将乐无花给抱住。
感受着柔软的胸膛,乐无花浸在衣衫中,就像是个孩子。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个一城太守死在杀人帮的手里,他们遇到军队就躲避,遇到城池就杀人。
江湖上也有忠义之士,自发组织队伍,但实力怎么能比得上拥有两大宗师的杀人帮,还不是插标卖首,给人送菜。
他们彷佛已经无敌,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
下一站,柚子城。
柚子城早已得到消息,因为是永盛王的封地,这里没有军队,只有一群崇尚武道的百姓。
他们很有血性,得知杀人帮要来,没有人想着逃跑,皆是摩拳擦掌,想要与杀人帮碰上一碰。
白蔹一路好走,一路修炼,他身怀天典与太武八章,在这段日子里,白蔹终于将这些东西融会贯通,境界也水到渠成的突破至半步宗师,距离宗师境一步之遥。
虽是半步宗师,可白蔹在九品的时候就能匹敌涟漪教会两大祭司联手,如今的实力更是恐怖的没边。
这本是件高兴的事情,但白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骑着马晃晃悠悠,抬头一看,柚子城的轮廓已在眼前。
旁边有人经过。
但见一名中年男子,头发凌乱,衣冠不整,腰间挎着一把生锈了的刀,连刀鞘都没有,一瘸一拐的朝着柚子城走去。
跛足男子一步一踉跄,白蔹看不下去,朝着他喊道:“需要我带你进城吗?”
跛足男子木讷的抬起头,挠了挠自己脏兮兮的胡茬,有些不耐烦,但在看到白蔹的样子后,暗澹的眼睛突然射出了光一般,他激动道:
“你是不是叫白蔹?”
白蔹立时大惊,微微点头。
跛足男子一瘸一拐的跑到白蔹面前,朝着白蔹深深的鞠了一躬,道:“在下锦绣刀李杰,拜见前辈。”
锦绣刀!
锦绣刀乃是云溪第一刀客,八品武者的实力在整个云溪郡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无论是名利还是金钱,他都能信手捏来,可他依旧过着简朴的生活,只因为他的心思只在刀上。
江湖人总是这样,不管是至高无上的地位还是无尽的金钱,都无法让他们动容,他们要的也许只是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或者战胜那个云端的武者。
锦绣刀生平输多赢少,他握刀二十年,前十年,屡战屡败,之后的五年,每每比试,战败也是十有八九。直到最后五年,他就像是涅槃重生后的凤凰,拜访云溪无数武者,未尝一败。
然而在柚子城的一次比武中,锦绣刀竟被一个少年用寥寥几句话击败。
回去的锦绣刀失魂落魄,此后的日子就是买醉,这种状态仅次于失去武道之心,但也大差不差了。
只有喝醉的时候锦绣刀才能有勇气握住自己的刀,他太怀疑自己了。
为什么用十年养刀意,而用五年蓄刀势呢?
当然是因为他已再也忍受不了枯燥乏味的练刀,以及被人击败的耻辱。
少年的寥寥几句话要在锦绣刀心中回荡一辈子。
五年过去,这五年全都是醉的,这五年就像是白白浪费。
忽然,锦绣刀发现自己浪费了五年,醉生梦死的五年什么都没有干,就像是五年的蓄刀势成为了他心中永远也解不开的心结。
既是解不开,那就丢掉吧,不得不说锦绣刀是个很有勇气且洒脱的人,五年的买醉权当舍弃,这很容易,五年蓄刀势的努力也舍弃了。
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锦绣刀为了让自己的刀纯粹,舍弃了十年。
此后的锦绣刀专注练刀,专注养刀意,对其余任何事情都不再过问。
他甚至为了让自己收心,亲手挑断了自己的脚筋,这样就不会再到处乱跑,见到花花世界而经不住诱惑。
数年如一日,只要能吃饱、能练刀,其他再无半点追求。
任何一件事情做到极致都是可怕的。
刀随意动,意于念行,是谓刀意;蓄刀不发,敛而不藏,是谓刀势。
两者就像是拳和腿,是要相辅相成的。锦绣刀就偏偏不信这个邪,他就要养刀意,直到刀意臻至完美,他才会再去蓄刀势。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未出过刀,闭门造车造到这个份儿上,也算是厉害。
在得知庆宣动乱,杀人帮要去柚子城的时候,云溪郡沉浸已久的锦绣刀终于动了。
他要试试他的刀,要么死,要么生,生则成,死则败,是生是死都是因为刀,这就足够了。
少年正是白蔹,锦绣刀正是现在的跛足男子——李杰。
“所以我就来到了柚子城。”
坐在马背上的李杰道。
白蔹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侠义之心的嘛。”
李杰笑了笑:“主要还是想要试试我的刀,我是个俗人,还是挺喜欢名扬天下这个词的。”
白蔹笑而不语。谁能想得到十数年前的无心之举竟成就了他人数年的迷茫与数年的努力。
到现在为止,李杰的境界仍然是八品,但白蔹不相信李杰这十数年的功夫是白费的。
此刻白蔹竟有些期待,期待杀人帮的到来,让李杰大展拳脚。
策马扬鞭,一骑绝尘。
柚子城外尸横遍野,柚子城内,战意仍然如火,虽然他们惊讶于上万百姓自发组成的军队被乐无花和赵白雪轻描澹写的拿下,但他们守城的决心,依旧。
这片土地是他们的,他们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娶妻生子,在这里老去、埋葬,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除了这里,哪里也不去。
真是可笑,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现在君王呢?
君王不在人民在,人民在,家就在。
在乐无花与赵白雪的合击之下,柚子城的城门竟被轰的粉碎。
灰尘散去,城内站在一个人,女人,身材娇小,额头中央有一点精致的印花。眼睛像通透的宝珠,水汪汪亮晶晶。
女人伸出小手,礼貌道:“你们好,我叫杨若若。”
乐无花冲过去抱住杨若若,道:“好久不见,太让我想念了。”
任由乐无花抱着自己,杨若若自顾自道:“你们会杀了我吗?”
乐无花道:“会的。”
杨若若道:“杀人的人就要被人杀。”
乐无花默然。
杨若若接着道:“我刚刚把我父亲杀了,他杀了我母亲,他该死。”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笑声如万年寒冰,冰冷彻骨。身后的百姓不禁打着寒战,冷汗直冒。
杨若若道:“我杀了很多的人,我杀了乐非烟还有乐似雾,我霸占整个浮屠门,利用那里的资源提升到宗师,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乐无花道:“为什么?”
杨若若道:“为了杀人,我要把天底下所有的人都给杀了。”
“哈哈哈……”乐无花笑了起来,笑的也如万年寒冰,冰冷彻骨。
他们都是痴狂,都是疯子。
刚刚来到城门口的白蔹怎会听不到这些,他踩着马镫跳到杨若若面前,不可置信道:“你竟然把你父亲杀了?”
回应白蔹的是一剑,这一剑出的非常果断,两人距离只在迟尺,这一剑白蔹竟连躲避的心思都生不出。
好在马上的李杰反应了过来,刀虽锈的掉渣,但在李杰的手里,如匹练流光,闪电般挡住了杨若若的剑。
旋即又是一刀过去,杨若若反手格下锈刀,锈刀立时断成两半,杨若若的身子却是暴退数丈,刚刚稳住身形,嘴角竟沁出鲜血。
电光火石间,乐无花出手攻向白蔹,两人的距离亦在迟尺,匕首刹那已划破白蔹的皮肤。
白蔹旋即身子一转,抽剑向前点去。
入梦点惊鸿,点的是意想不到,利剑划破乐无花的锁骨,乐无花的匕首也划破白蔹的胸膛。
乐无花本就是疯子,她不会去计较后果,纵然利剑已至锁骨,仍然向前。
“噗”的一声,乐无花的锁骨被利剑穿透,白蔹的胸膛也被匕首刺入,好在紧急时刻白蔹微微侧身,让匕首避过了心脏。
赵白雪和李杰也战作一团。
但见赵白雪指尖真气萦绕,所过之处,空气都变成了粉末,可惜无论赵白雪的掌法多么精妙,李杰总能一刀破之。
残刀在李杰的手中比名刀还要锐利,一刀下去,万法难敌。
刀随意动,意于念行,是谓刀意,李杰的刀意已臻化境,任尔东西南北风,皆为一刀所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