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方一看对手竟然是何伟辉,不禁在心中感叹:‘你我二人缘分颇深啊,看来是冥冥天道在暗示我,将你收为己用’。
难道这二人真的如此有缘?
当然不是了。
要说这何伟辉也是浪催的,他通过娄守复的关系找到了孙立成,提出:‘想调换比赛对手,一上来就把贾方打到妈都不认识’。
他能想到的事情,孙立成断无没想到的道理。
早些时候,孙立成排遣手下给贾方一些‘小建议’的同时,正打算开始运作,通过找关系、行贿等不法手段,将自己最得力的部下,安排成了贾方的第一个对手。
魔法师协会内部只有行政职位,没有实力分级,C到S是魔法司战斗部门的分级方式,协会里并没有采用。
所以这大比武的初赛,谁跟谁打,那都是‘完全随机的’。一个刚刚学会凝聚魔法元素的初学者,也可能碰上抬手就是一套连珠火球的大佬。
换句话说,就算贾方这个‘初学者’,第一场比赛的对手就是一个很强的法师,也很正常。
当然了,有了前一天宴会厅发生的那件事,孙立成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倘若他亲自上场,贾方第一场就对战他本人,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有问题。
不过即便不是他本人、而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上场,肯定也有不少人会多加猜测。
这对他的威信不利。
就在他反复纠结的时候,浪催的何伟辉来了。
带他过来的是娄守复,娄守复跟孙立成打过招呼之后,率先开口:“孙会,这就是我之前跟您说的那个,小何。”
“哦,小何啊,之前听守复提过你,听说你这次……打算跟贾方对战?”
“是!”
“这……大可不必嘛……守复和小贾虽然有些误会,但今天都已经说清楚了。”
孙立成这话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是告诉何伟辉,‘是你想去打,不是我想,这事跟我没有关系,不能算是替我做事’。第二层嘛,‘既然是你求我,那就得有求人的态度了’。
娄守复可悟不到这层意思,赶紧道:“可是……”
“娄前辈!”何伟辉赶紧出声制止:“晚辈都懂,此事本来就是我与贾方的个人恩怨,与您和孙会长无关。另外……”
他将一直拎在手里的一个盒子呈了上来:“孙会长,贾方那事只是额外。此次前来,主要不是为了那事。主要还是想以晚辈的身份,来拜访一下孙会长。”
“哦?拜访就拜访,拿什么东西啊?”
“孙会长您就收下吧,都是自家的一些土特产。”
何伟辉一个诈骗贩子,能有什么土特产?
钱呗。
孙立成把盒子掀开个缝、看了一眼,里边是一张卡。反复确认过不是房卡之后,他又将盒子闭上。
“行吧,那就把它留下吧。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你可要好好的打。”
何伟辉告退之后,孙立成招呼自己的手下,将贾方的对手换掉,而后连夜找到了裁判。这裁判,刚好是孙立成一派的人,孙只给他下达了一个指令——明天就算贾方喊认输,也不要停止比赛!
“哼!跟我斗?明天我就要把你打成废人。哦,不对,你本来跟废人也没什么区别嘛,哈哈哈哈!”
……
是夜,月明星稀,乌鹊……没有。
蔡盘已经睡了。
看他这个名字,大家应该也能想到,他就是明天的裁判,之一。
两个小时之前,这货刚刚接到孙立成亲自打来的电话,意思很简答——不管明天贾方被打成什么狗样,也不许叫停。
同时跟他许诺,‘绝不会出人命,有什么事我也会帮你顶着’。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轻车熟路的蔡盘将此事答应下来之后,并未往心里去,挂了电话又看了看《倾覆的神座》,就睡下了。
睡前还不忘说一句:“什么垃圾书。”
现在,蔡盘睡得正是香甜,‘胖胖胖——’的敲门声将他惊醒。
敲门是很有讲究的,敲几下、每下之间如何间隔、力度强弱,都能表达出不同的意思。蔡盘不懂讲究,但听这声音也能明白一件事——这敲门的人,要么是不懂规矩、没有家教,要么就是领导。
在官僚主义机构中,上级对下级敲门,是不需要规矩的。
如果需要敲门的话。
蔡盘紧跑两步,如果门外站着的是第一种人,他会借着这‘紧跑’的势头狠狠训斥对方,如果是第二种,他则会用‘紧跑’这个动作来表明尊重。
门外站着的是丁一,他的顶头上司。
“丁会长?请进请进……哎呀我刚躺下,挺乱的,要不我先叠个被吧。”
“不用,”丁一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你也坐。”
“诶,好。”
“刚才,孙立成分会长,找你了?”
“呃……?”
这一个‘呃’,可以解释成‘是……’,也可以解释成‘啥?’。
丁一不打算等蔡盘说出具体答复,继续道:“是这样,我就跟你直说了吧,贾方是个重要人物,他不仅决定了咱们这次初试是否能圆满完成,还决定了咱们协会之后的福利高低、大型活动的举办情况、甚至是……每一位常务人员的工资。”
“这……明白……明白……”
“不,你还没完全明白,这个……”丁一把自己拎着的一个小箱子递了上去:“你看看。”
蔡盘接过箱子就是一坠,赶忙给自己施了个‘力量加持’。
这箱子里,肯定不是钱……钱没这么沉。
蔡盘用眼神再次询问了丁一,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才将这东西放到腿上,打开。
黄金……
全是黄金……
“这……这这这……我……”
“这不是我给你的,你也不用跟我拒绝,这是咱们的赞助方给你的。”
“您的意思是……”
“两件事,”丁一顿了顿:“第一,贾方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这事,你也别往外传。第二,这一箱,商老板的原话是,‘就交个朋友嘛’。”
丁一说完这话之后,起身就要离开,蔡盘甚至都忘了送。
“哎对了,”丁一快到门口,又回头补了一句:“他能送你这个箱子,就能送别人……贾方接下来这一个礼拜,如果掉了一根头发,你猜你会怎么样?”
……
时间回到现在,蔡盘坐在高台之上,看着贾方与何伟辉分别入场。
他的精神不太好,昨晚抱着那箱金子一宿都没睡着。
“咳咳……”场上,何伟辉清了清嗓子,打算在战前羞辱贾方两句。
“选手何伟辉,咳嗽!身体不适于参加本场比赛,取消本场比赛资格!”
何伟辉:“???”
“双方退场,下一场。”
“不是,裁判。”
“直呼裁判姓名,警告一次。”
“啊?我什么时候直呼您姓名了。”
“我就叫蔡盘,质疑裁判宣判结果,警告第二次,第三次将永久禁赛。”
“……”
何伟辉怂了。
面对如此明显的黑哨,他居然怂了!
这话又说话来了,如果裁判的黑哨不吹的这么明显,他可能还会抢救一下。但裁判如此明目张胆且不计后果的吹黑哨……这才真的说明,他没希望了。
何伟辉此次行贿,他承认有赌的成分。
考虑到贾方的财力、以及手下的本领,他早就猜到贾方可能会从‘裁判’下手。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找到孙立成,因为他认为分会长的手腕肯定要比裁判硬,但他没想到,贾方居然有比分会长还要强势的后台。
而且看裁判这个嚣张的态度,贾方的后台恐怕比分会长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思想至此,何伟辉果断怂了。
而贾方那边可没有何伟辉想的这么多,他此刻的想法只有一个——
‘我靠,这初试居然这么严格?咳嗽都不让?’
……
贾方不战而胜的荒唐行为也并未持续太久,只持续了半天。
他又不是傻子,其他人都是正常比拼,只有他的对手会被裁判以各种奇怪的原因判负——
“红眼病,不适合比赛,比赛结束,胜利者贾方。”
“少白头……”
“有纹身,影响协会风评……”
“你敢瞪我?禁赛!什么?你斜眼?哦……那,斜眼,不适合参加比赛,比赛结束。”
……
……
这个情况,贾方用腚也能想出来是怎么回事,肯定是商老板塞钱了。
他赶紧给商老板打了个电话,将事情说清,商老板又给丁一打了个电话,丁一又找到了蔡盘,并且将贾方的原话告诉了他,‘什么都别搞,就当不认识我,就当从来没收到过任何东西’。
这种黑哨行为才终于被制止。
但……
“我弃权。”一位即将与贾方对战的选手如是道。
不仅是他,之后凡是跟贾方对战的选手,都直接选择了弃权。
他们懒得下场了,下去之后立马判负、再跑回来,自己也累、观众们也嫌他们耽误时间。
而且弃权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这个初试属于轮回赛制,确保大多数强者都可以出线。同时也保证了弱者尽量都被淘汰干净,省的在魔法司进行真正比赛的时候,出现安全隐患。
贾方就这么一路轻松‘取胜’,直到三天之后……
……
三天之后,两面三刀的蔡盘再找到了孙立成。
面对对方的质问,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告诉他:“孙会,这么说吧,我对贾方稍有偏倚,原因真的不能说。”
“那叫稍有偏倚?你TND都快认贼作父了吧?”
“孙会,这件事,您也别难为我了,我这次来,是有另一件事跟您知会一声。”
孙立成不答话,拿眼就这么瞟着对方。
蔡盘接着说:“其实就在刚才,贾方那边就已经收手了。”
这‘刚才’二字,很显然是假的,贾方早在三天之前就收手了。
“恩?收手?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今晚刚刚要求我,不要再吹黑哨,跟我说‘就当没这事,就当我不认识他’。”
“哦?有此事?”
“是啊孙会,我实话实说,之前帮贾方吹黑哨,我确实是走投无路……”
蔡盘刚一进门就将‘贾方收手’这件事摆了出来,但其实他还有别的选择。
他可以不提贾方收手,将这事描述成他自己‘迷途知返’,背叛贾方、重回孙立成麾下。
蔡盘没有那么做,为的就是引出这句‘走投无路’。如果他将自己的行为,形容成‘迷途知返’,既然可以‘返’,那就说明他还不是走投无路。
并非走投无路,却行背叛之事,他的‘忠诚度’会被怀疑一辈子。
只有‘当初走投无路,现在贾方把他放了,他在有选择的第一时间投诚孙立成’这种操作,才能证明他‘依旧忠诚’。
蔡盘认真的说道:“之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孙立成心说‘你做个p的好人,跟着我不是一样吹黑哨。哦……也不算,跟着我的话,你只要不吹哨就行’。
孙立成只花了三五秒就想清楚其中细节——
‘哼,说是今·晚·贾方刚刚要求你不吹黑哨,但之前的选手都直接弃权了,谁知道到底是不是今晚。’
‘啧,不过贾方居然能把蔡盘逼得违抗我的意思,背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啊。’
‘那我这仇,是报,还是不报呢?’
‘哼!当然要报,梁子已经结下了,我不动手,他也不见得能闲着,我就不信一个小法师还能跟我叫板!’
‘更何况,现在我还可以装作不知道他有后台,就算把他打残了,也不至于真把他身后的势力彻底得罪。’
虽然很快就将此事以及之后的举措想的清清楚楚,但孙立成依旧沉默了大概五分多钟。这沉默的时间,是为了给蔡盘一些压力。
注视之下的胡思乱想永远能让人脑补出一些最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在孙立成的注视之下,蔡盘的冷汗都出来了。他想替自己说一句‘句句属实’,但又担心那样过于做作。
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的蔡盘终于等到了孙立成的回复:“恩,你干的很好。”
“不敢不敢。”
“哎~那有什么不敢的,好就是好嘛。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孙会请讲。”
“那之后……按照贾方的意思,你跟他的‘交易’,或者说‘胁迫’,就彻底没有了对吧?”
“恩,对方是这个意思。”
“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按照我之前交代给你的那样——就算贾方被打残,也不叫停。对吧?”
“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