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至此处,靳溢神情激动,眼望东北方,铿锵而道:“我逍遥门数千将士,将追随明主,赴汤蹈火,还中华一个朗朗乾坤!”见段有定定地望着他,挽了段有手臂,诚恳说道,“兄弟,我邀你前来,即是想与你、与贵帮携手并肩,共创大业,将来你我皆是开国元勋!”
段有心内震惊。逍遥门所图之大,超过了他想像!他欲劝靳溢,转而一想无用,便缓缓说道:“两年前,陈华爷爷问过我,一年半前,我师父无为先生也问过我,现今,前辈你又提出此话题,问法不一,但意思一般无二,便是图霸一方或天下。我段有胸无大志,只求家人、兄弟平安康乐,故尔创立丐帮之时,便将永不称霸列为三条铁律之首。靳前辈,请体谅,勿使我成了丐帮的罪人!”
他说着,见靳溢脸色渐渐变得黯淡,又道:“若是诛杀暴君、贪官,我丐帮上下义不容辞;若是前辈个人有了危机,我段有便是刀山火海也敢一闯;只要不违国家大义,不违江湖道义,前辈有所驱使,段有无有不从。”
靳溢半晌无话。
好一阵后,靳溢缓声说道:“段兄弟,我比你年长,所经之事颇多,时、位之移人也,总有一天,你会认为,大丈夫当驰骋沙场,拚出一方天地。我今日不强迫你,你也勿把话说绝,哪天你想通了,就来找我,我靳某随时欢迎你。”便送段有出了溶洞。
江淮引段有至另一溶洞。
石开、陈积、陈聚、陈保四人正在喝茶,见了段有,又惊又喜。几人未多说话,向江淮等人告辞,离开山谷。
路上,段有听石开说了事情经过,方知他们根本没有杀阮家一人!
数日前石开四人到江陵后,打听到一治眼疾的名医被阮大老爷请去了,便前往阮家。到阮家时天刚亮,四人一进院门,就见满院死人,屋中也是,地上的血还未凝结,显然被杀不久。
四人正自疑惑,几个村民进来,见了满院死人,惊骇之余,挡住他们。石开四人为证清白,便未离去,与村民一起清理院落。一数,整整九十二具尸体,包括那位名医。偌大阮家,竟无一活口。
官差来后,带了石开四人与村民到江陵衙门。石开等人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有村民指认石开,说一年前化子大闹阮家时见过他,四人便被关进了牢里。
在牢里待了七天,被江淮、江汉救出,方知他们四人已被定为杀人强盗,是逍遥门门主靳溢找了朝中要人,方得以解救。
到卸甲坪后,靳溢好吃好喝款待,之后说了欲与丐帮联手之事,石开四人自是未答应,说了与段有差不多一样的话。
原来靳溢救石开四人,是看重丐帮,非仅与段有情谊使然。
丐帮,确是欠了逍遥门一个大情。
段有五人刚走出卸甲坪大山,忽见身后四道人影飘来,倏忽即到近前,一人说道:“段帮主,你就这样走了?也不留下点东西?”
却是逍遥门四大元帅:卢功、卢昌、卢荡、卢浩。
段有抱拳而道:“原来是四位元帅前辈,敢问,要我留点甚么东西?”
卢功哈哈一笑,说道:“段帮主,真人不说假话,前日泗水客栈中暗中帮两湖帮天雁的,可是你?”
段有亦是一笑,点头道:“
大元帅好见识。”
卢功道:“果真是你?我们向门主说了,门主说十之八九是你,说晋地无人有如此了得弹石功夫。段帮主,我家门主极力推崇你,你不露一手,我们可不服你。”
段有对靳溢暗自叹服。仅凭别人叙说,即能判断出出手之人,此等见识,当真高明。天下除了师父盛无为,恐怕再无第二人能做到。
卢功见段有思量,爽快而道:“段帮主,我们单打独斗,自认谁也不是你对手,我与老二联手与你过几招,如何?”
段有见卢功四人跃跃欲试,心道:四人能成为逍遥门大元帅,个个皆是一流高手,单打独斗也须得十招以上方能取胜,若是两人联手,没有四五十招了结不了,玲儿还在江陵城流水巷,人生地不熟,自己须得快回去。若是使出脉冲剑,三两下即可取胜,但对方必定受伤,势必驳了靳溢的脸面......
他心念一动,指了指十丈外山崖边两棵大树,说:“四位前辈,那两棵树一般大小,右边的归你们,左边的归我,我与你们比一比谁先击倒树,无论拳脚刀斧剑,如何?”
卢功疑道:“你一人,我们四人?”
“正是!”
“无论何种方式,弄倒树者为胜?”
“正是!”
卢功已有了恼意,顿声道:“好!段帮主,你若输了,在我们面前倒立一个时辰,同意就开始,我们让你两息时间,开始!”说毕与卢昌几人同向右边树走去。
石开笑道:“四位元帅,你们若是输了呢?”
卢功说:“我们不会输,我们怎么会......”一言未毕,就听“咔嚓”一声大响,左边大树擦根而折,轰隆隆栽下悬崖。
正是段有少商、中冲、少冲三剑齐发,一击断树!
在卢功四人大惊大骇中,段有四人飘然而去。
靳溢立于不远处一山锋上,眼望段有背影,诡异一笑。
卸甲坪离江陵城两百里左右,段有惦记段玲,四人步履如风,路上行人见了,皆发声慨叹,四人速度,快得惊人。
一个时辰后,石开三人已跟不上段有。
段有说句:“你们慢来,我先走。”即加快了脚步,不一时,便成了石开三人眼中一个黑点。
陈积惊叹道:“师父方才是在有意陪着我们呀!”说过不久,忽见远处段有停了下来。
段有遇到了意外!
他正奔行间,渐觉腿脚发软,及至发颤无力,继尔浑身骨酥、竟无一丝气力。
中毒了!
石开三人赶来,见段有立于那里,虚汗淋漓,一起惊问。
段有说:“你们只管先走。”
石开探了一下段有眼睑与脉搏,大惊道:“似是中了毒!”继尔向陈积说,“你们三人背上帮主慢来,我先去了!”说着人已飞奔而去。
段有向陈积、陈聚、陈保说:“你三人也快去。”见三人不动,他急道,“你们笨呀,玲儿她们有危险,快走,别管我!”
三人一听,转身飞也似去了。
段有慢慢走到一棵大树处,倚树盘膝而坐,凝聚真气,以洗髓经化解体内之毒。
他心中不愿相信,是靳溢下的毒。但
思前想后,除了靳溢,再无人有机会。
定是那溶洞中的香烟、或茶水有古怪。
在卸甲坪向他下毒,靳溢极有可能会派人去流水巷抓玲儿。
靳溢是想以此要挟,逼迫他答应丐帮与逍遥门联手。
他记起汉中分手时靳鑫说的话来:若是遇到我哥,他对你不利时,还请段兄留他一命。
难道,靳鑫早知靳溢在打丐帮的主意?
段有心中冷笑,从慕容昔、吕隆、沮渠政理,到靳溢,打丐帮主意之人多了,试看哪个能得逞!
若是靳溢胆敢抓玲儿,即便是靳鑫求他了,他也要剁碎靳溢!
小半个时辰后,段有少商、中冲、少冲三处穴位渗出毒液。估摸再有半个时辰,毒液将会尽数排出。
正在此时,有两人骑马而来。
是黑白无常!
两人似是专门寻他而来,左找右瞧,很快便发现了他。
黑白无常两人瞅着段有,黑无常说:“哟,这不是赫赫有名的段有帮主吗,怎的在此,纳凉?”
白无常说:“莫不是中毒了?”
黑无常拍手道:“是了,段帮主是从卸甲坪而来吧?靳溢也该着了我兄弟俩的手段吧?”
白无常亦拍手道:“我兄弟俩本是要对付逍遥门靳溢的,没想到丐帮段大帮主也入了彀,大功一件,天助我也!”
黑无常说:“段帮主,听说你脉冲剑十分厉害,说不得,我们只好砍了你双臂,带你去见主上了。”说着手持尖刀,与白无常一步步近前。
段有此时浑无气力,眼见黑白无常步步逼近,边凝聚真气,边眯眼盯着两人。
方见黑白无常颌骨高翘,龅牙外突,双眼血红,脸上长满毛发,人不人,猿不猿,狰狞无比。
原来是此二人下的毒!
他们是如何混入逍遥门下毒的?
看来此二人小觑不得。
黑白无常至段有一丈处,见他并不慌张,反而迟疑不前。
一个说:“段帮主,你究竟中毒了没有?”
另一个说:“肯定中了,主上的软骨香何等厉害,闻一口即骨酥筋软,他与靳溢在洞中那么久,怎能不中毒?”
原来段有所中之毒叫软骨香,必是那香烟了。他此时出声不得,一张口则会真气外泄。
黑白无常两人又讨论起来——
“我们飞刀斩了他手臂?”
“好法子。”
“你来,我飞不中,万一刺中心脏,要了他命,可不好向主上交代。”
“我也飞不中,还是你来。”
“你来。”
“你来!”
“我俩一起来。”
“好。”
“我飞他左臂,你飞他右臂。”
“干吗要我飞他右臂?你右我左。”
“你右我左!”
“那你许我个男娃娃心。”
“行。”
“烤熟的。”
“行。开始,一、二”
段有倏地睁眼岀指,就听“嗤——”地一声,少商剑疾岀,黑无常手中尖刀落地。(到纵横中文网看正版《继绝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