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舒爽,剩下的一切小伤小痛都无关紧要,熟悉了住宿及周围的区域,南章决定去矿洞看看,毕竟是自己的份内工作,不去看看不像样子。
玉髓矿洞几乎每个宗门都有,矿洞产出的玉块在修士眼中是不值钱的,但在宗门里面发挥的作用确是很重要,例如文件的记载,功法的传承,命令的传递,一块品质好的玉块能记载很多东西,安全性高,水火不侵,便于携带种种优点对每个宗门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纸张也是有的,但对于传承的记载和保密性不如上好的玉块,而且信息也没有玉储存的多。
不过话说回来,玉髓矿洞是比不上灵石矿洞,一个宗门如果能拥有灵石矿洞,短时间就会成长为一个大宗门。
玉髓矿不行,这样的矿太多了,宗门并不是很在乎,因此作为一个看守能抽取油水很少,胜在清闲一个,除了每月的玉石交接,几乎很少有人在玉块身上打主意,没必要,一大堆还不值钱,也就不会修行的普通人会额外的喜欢。
按实完成任务量就可以,其余的倒是没啥。
原本的师兄已经调离,现在南章是玉髓矿洞的主事人,主事人的权利很大,大到可以决定整个矿洞所有工人的生死。
生命握在别人手中这件事南章觉得很残忍,却又无可奈何,在修士眼中凡人真的不算什么,说是蝼蚁也不为过。
所以当南章出现在矿洞的跟前时眼前的一幕有些刺眼,三排衣衫褴褛的妇人小孩老人整整齐齐的跪在地上,老人一排,妇人一排,孩子一排,脸贴着地,伸直着手,像奴隶一样努力的让自己贴着泥土,常年的处事经验让他们觉得这么做是对的,所以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活的更久一点。
如果不是眼睛还有光,南章都怀疑自己来到了鬼域,一个个人皮挂在竹竿上。
队伍里面男人很少,看了看远处怪兽大嘴一样的矿洞,南章突然明白为何男人少了,矿产这一行业,一点事故就会吞噬无数人的生命。
挖矿这一行业男人又是主力,现在这里女人多,男人少,南章自认不是一个感性的人,自认为自己心足够的硬,也自认为是见过世间惨状的人,自认为一件事和真正的见到这一件事对人心理的冲击是不一样的。
童话里面的世界里面都是甜的,里面的乞丐还有衣服穿;现在眼前的现实却不是童话,童话都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忍的。
这群人除了大大的眼睛就剩下一张皮,贴在骨头上,骨头的白净透过了皮,看的一清二楚。
残忍的打碎一切美好的童话。
南章不敢看下去,也不敢让人看到自己软弱无助,扭头就跑,走得莫名其妙,没有人知道南章在想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
南章敲响了示警钟,虽说警告历历在目,但钟声依旧在回荡,天边的三个身形就如同流星一样,联决而至。
一人落在南章面前,另外两人直接奔向了不远处的朱雀台。
“是你敲了示警钟?”来的人明显地位不低,说话的语气和态度自然有一番威势,自带一种居高临下的威逼感,一看就是长久处于高位,看着南章手无足措的样子,来人接着说道:“我是陈新水,你可以唤我师伯,说罢,所谓何事?”
“弟子南章拜见师伯。”
陈师伯摆摆手,显得有些不耐,沉声道:“说事儿!”
南章咬咬牙:“弟子想要粮食,足够几百人吃的粮食,玉髓矿矿工过的太苦了。”
“理由?”陈新水明显有些动怒,恼怒师门选人,怎么会看中这样一个白痴来看这么重要的地方,如果不是看这位弟子
穿的是同门服饰,陈师伯觉得自己会忍不住一掌拍死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这时,两位师弟检查归来,对着陈师伯摇摇头,陈师伯怒气更胜,明显有些压不住,南章只觉得劲风扑面,忍不住打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师伯怒气更甚,高高在上,如同俯视蝼蚁。
“师兄,压住火气。”声旁的师弟怕师兄忍不住出手,赶紧出声提醒道。
“压个屁,这个家伙示警就是为了咱们要口吃的,他娘的朱雀台是啥地方不知道吗?你小子给我个理由,说服我或者气死我。”
南章揉揉胸口,站起身来,慢慢说道:“矿工也是人,弟子不忍,也无法,人生地不熟,只有敲钟这一途了。”
陈师伯打量了一番南章,皮笑肉不笑道:“好一个人生地不熟,你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我,倒是你这无赖性子让我怒火更甚,也没有气死我,在给你一次机会,说得通了我立马把你要的东西弄来。”
“都是人,都是爹娘养的,既然在给咱宗门干事儿,病死老死我并不在意,如果看着这些人在我面前饿死我实在做不到不在意,我不知道怎么来打动师伯,我只想现在我有能力去完成这件事我就要做这件事儿。
警示钟我敲了,这事儿我也想过,如果我不做这事儿仅仅凭着我自己,我一辈子都活在内疚中。现在既然我在做了,那么我势必要把这件事儿做好。
曾经我也饿过肚子,那滋味不好受,说的难听点,只要看见在地上跑的,只要知道能吃的我都恨不得塞进嘴里。
饿的极致的时候我甚至默默的告诉自己,现在谁要管我饭吃,一辈子畜生我都愿意。
在吃饱肚子面前我先前所有的骄傲和矜持都是虚假的伪装,为此所做的一切都是本能的想活下去。
大家都是人,我看不起你,你看不起我,无非是个实力地位在作怪。我能力强当然看不起弱的,弱的想要活下去自然回去巴结强的,说到底都是人,除了男女之分,剥开所有说是一样的一点没错。
今日我知道我是错的,可如果这一次错能活人,如果有下次我还可以在错一次,所求无非就是一个心安罢了!都是人,都想好好活着,都想出人头地,但如果连最基本的温饱都管不住,这样的人做不得,这样的世界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看到他们我心不安,我知道我错了,无论结果如何,我还是希望我心安,他们心安,师伯,弟子的话讲完了,什么结果弟子也认了。”
陈师伯盯着南章看了很久,突然阴阴的笑了起来:“说到底还是求一个心安,说到底这个理由还不足以打动我。既然做了你也认了,我也认一回儿,三千丹药,你要的东西我妥妥的给你弄好。”
“好,成交!”
南章的爽快让陈师伯有些诧异,三千丹药对外门弟子来说是个天价,能一次性的拿出来的外门弟子要么有背景要么有实力,至于什么敛财有术,那也是实力决定的,现在这小子一下子毫不犹豫的拿出这么多丹药,让陈师伯觉得自己有些看轻了外门弟子的财力,或者这小子说的和做的都是真心的。
不可否认,陈师伯的心轻轻的被撬动了下。
“好,一会儿我就在跑一趟!”说罢转身就离去,师弟两人紧随其后,再次联决而去。
云端,王博出忍不住说道:“那孩子不一般啊,面对师兄你还能侃侃而谈不打结巴,口才这面还是不错的。要我说培养一段时日,以后重水的产业可以交给这孩子管理,现在都诸多弟子不愿接这活,也是头疼的很。”
陈新水淡淡道:“如果我说这孩子是掌门师伯点名的不知道这话你还说不说的
出来。”
王博出闻言笑道:“师兄既然知道,那刚才又怎得会那么大火气,掌门师伯看人的眼光一直很准。”
“我火大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事儿,而是他看我们三个人眼神,和他说话的口气,明明我们是师伯,明明是他在求人办事,可我怎么看在他的眼里也看不出师伯两字?也看不出他对师伯应有的尊敬,怎么看都觉得我和他应该是平辈,这不是扯淡吗?牛气冲冲的给谁看?掌门点名的了不起?”
“或许正如他所说,剥开实力,剥开男女,人都是一样的。”一直寡言少语的陆棚破天荒的开口:“这孩子看人看的透,就是不知道能透的有多远。”
“那就给些优待,倒想看看一群矿奴他能搞成什么模样。”陈新水看着远方,轻轻的说道。
陈师伯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下午的时候他就在次回到朱雀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几千斤粮食几百斤作物种子还有两个大铁锅,看着铁锅上打印着的铁器行的标识,南章站起来一揖到地,陈新水心里乐呵呵的受了一礼,脸上却是依旧板着脸。
这一趟从重水到宗门,来回的路程不是很近,饶是陈新水修为高深,这途中也吃了不少灵气丹补充体力。宗门弟子自给自足的体系很难一下子收到足够多的凡人粮食,况且还有那么多用品。
陈师伯来的快走的也快,但两人对彼此的感官都好了许多,但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表达出来半点。
权当一场正常不过的交易。
南章在次回到矿洞,板着脸呼喝着那些跪着不敢抬头的人,硬是拉了几个看起来还有些气力的人,架起铁锅,升起火,肉米撒上盐一起咕噜噜的煮着,盏茶功夫食物特有的香气弥漫在所有人身边。跪坐的人群随着香味开始有了变化,逐渐的变得骚动起来,不似先前那么死气沉沉,许多半大的孩子忍不住抬头,然后又被身边的家长狠狠的把头按下去。
食物的香味彻底的发散开来,大伙缓缓的吞着口水,生怕弄出响声,惹得这位年前的上仙不满。
南章尝了一口自己煮的大锅饭,眉头微微皱起,说句实话真的难吃,寡淡无味,煮的又难看,粘锅地方的食物都烧糊了,看着一点食欲都没有。
“想吃的排队,吃饱了我有事儿要吩咐。”南章冷冰冰的吩咐道,语气冰冷的吓人。看着人群骚动了那么一下,又安静下去,南章挑挑眉头:“我说排队,立刻马上现在,孩子老人站在前面,年轻人站在后面,排不好的,依旧跪着不动的,那就永远都别动了。”
狠话果然有用,人群按照命令执行起来,跪的太久,许多人站起来忍不住大趔趄,在加上常年的营养不足,有的人刚一站起来就一头栽了下去。南章没有扶,只是冷冰冰的看着,南章发现自己的态度越是不好,大家的速度也就越快。南章也想和颜悦色的去做这件事,但南章知道这事儿只要和颜悦色的去做了,效果绝对没有现在好。
人性有时候就是这么回事,你和颜悦色会被人说你另有所图,你只有凶巴巴的他们才会心安理得,他们才会拿的心安。
排队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南章耐着性子显得一点都不着急,其实内心着急的要死。
每个人自己去锅里舀吃的,每个人只能吃一碗,仙长说了今天的吃食比较硬不易消化猛地吃多了会死人,不管真假,没有人会拿自己生死开玩笑,大家都死怕了,所以南章说吃一碗那就是一碗,虽然一个大锅还有一半吃的。
看着大伙的精气神明显的有了提神,南章坐在石块上,看着又跪的整整齐齐的一帮子人南章突然有些烦躁,这特么可咋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