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蔺渊听话地躺了下来,由着齐佑给他将被子盖好。
盖好被子后,齐佑便拿起一本书,说道:“你小时候最喜欢听父皇给你讲故事了,今夜,父皇给你讲个故事再走,可好啊?”
顾承礼看着他手中的兵法书,点了点头。
齐佑来了劲,坐在床边,讲的眉飞色舞。
他自起兵平叛,后称帝,便没有再这样与孩子一同闲聊,读书了,这对于他来说,何尝又不是一种难得的机会呢?
齐蔺渊虽不觉得精彩,但感念齐佑的好兴致,便也时不时捧场地给些表情。
看着齐佑这努力想与他亲近的样子,齐蔺渊的心仿佛被化开了一角。
他独来独往惯了,没有体会过这样的亲情。
“好了,讲了三遍了,你还听不?”齐佑露出一抹慈父的笑意。
夜已深,齐蔺渊看了看窗外,说道:“父皇,夜深露重,您先回吧,明日再讲。”
“好!好!”齐佑恋恋不舍地放下兵书,道,“渊儿,你早些休息,明日父皇处理完政务再来啊!"
“嗯。”
齐佑心满意足地离去了,他心中高兴,很想与人分享,便摆驾凤鸾宫。
大半夜的,罗莲正睡得香,忽然听到太监大喊:“皇上驾到!”
惊得她起身,这被打扰的感觉,可不好。
齐佑走进来,看着罗莲那睡意连连的样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皇后,你可知,朕从何处而来啊?”
“陛下从何处而来啊?”罗莲打了个哈欠,她可是好不容易睡着的,这被人惊醒,今夜不必睡了!
齐佑走上前,将她拉到榻边,神秘兮兮地说道:“朕,从麒麟宫来!”
“喔……听闻陛下这两夜,都去了麒麟宫……”罗莲不以为意地说。
“是啊,朕去麒麟宫,给渊儿讲一些小时候的事,渊儿如今啊,待朕没有那么刻板了!”齐佑得意洋洋地说。
罗莲听了,便来了精神,她说道:“陛下,您这不公平啊!臣妾这些日子准备渊儿的婚事,无暇去麒麟宫!您怎么能趁着臣妾忙,便撇下臣妾,自己去与渊儿培养感情呢?”
“这怎么能叫撇下你呢?朕也是忙完了才过去的!你忙,难道朕不忙吗?这为人父母,只要心里想,总能挤出时间的不是吗?”
“陛下这话臣妾可不爱听,难道臣妾不去,是因为臣妾不想吗?臣妾只想着大办特办渊儿的婚事……”
她自齐蔺渊回京,便一直一心扑在他的事情上。
她的目的很明确,那便是要将齐蔺渊记在她的名下,做她的孩儿!
目的虽有,但她也的确是真心在操办的!
“朕明白,朕明白!”
“陛下,你亲近渊儿,是一件好事,但是当年渊儿母亲抱着他离开的细则,可不要说漏嘴。”罗莲担忧地看着齐佑。
当年他们为拖延叛军追捕,扰乱叛军视线,替援军争取时间,罗莲不惜暗示纪氏将孩子抱走,以求活路。
“当年纪氏抱着孩子离城一事,陛下与臣妾,都是始作俑者!那纪氏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这若是换做旁人,定要哭哭啼啼请求一番,可她却连夜便将孩子抱走……”罗莲叹了口气,“她的的确确是咱们大齐的恩人,但这些事,不可被渊儿知道!免得多生是非!”
齐佑听了,便点点头,他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呢?若不是他授权,当年纪氏怎能在密不透风的城池中带着幼子跑出去?
正因为感念纪氏的壮烈,他才愈发觉得亏欠齐蔺渊。
“当年之事,你我都不可再提。今后定是要好好弥补渊儿才是!”
二人达成了共识,便躺下歇息了。
而此刻的麒麟宫,齐蔺渊将烛火点燃,重新坐了起来。
他拄着拐杖走了几步路,来到案桌前,拿起那一把破旧的弓,看得出神。
幼年时的记忆并不清晰,被接回顾侯府后,才逐渐有了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
他的幼年过得并不愉快,因顾家所有人都阻拦顾泰和将他接回。
他被接回后,顾泰和对他也是冷言冷语,幼年之时,并没有什么玩意可以玩。
所以看到这个小玩意,倒是觉得亲切。
思及方才齐佑的神色,他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尽力在扮演一个父亲的角色。
“看什么呢?”苏浅言的声音从窗边传来,齐蔺渊回过神,将目光移至窗边,看到她明媚的笑脸。
苏浅言打开窗三两下跳了进来,凑到他身边,说道:“这是什么?玩具吗?”
“嗯。”齐蔺渊盯着她的脸看,“今夜,不出去了?”
“出什么去?”苏浅言“不明所以”地问。
“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夜你趁着圣上来看我,溜出宫了。”齐蔺渊一脸看破不说破的神色。
苏浅言见他知晓,便笑的灿烂,道:“我出宫有事,可不是出去玩的。方才皇上与你相谈甚欢,我便出宫一会儿,我这是办完事刚回来。”
她去给空虚道长拔针又行针去了。
“礼物呢?”齐蔺渊将弓放下,问道。
之前她便说,有个礼物要送他。
苏浅言这个人虽赖皮,却还是讲情义的。
“礼物?”
“你不是说,你出宫就是给我办礼物去吗?”齐蔺渊低下头,目光落在苏浅言的脸上,从未移开过。
苏浅言倚靠在他拐杖上,仰起脸道:“心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她明媚的双眼灵动无比,樱红的唇仿佛勾人似的,齐蔺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仿佛要将她看透。
“我之前,与你说过不要离开我。没有想到,今日,却有人让我不要离开他。”齐蔺渊缓缓地说,“这样的心情,是一样的吗?”
他仿佛自言自语,却仿佛又在寻一个答案。
苏浅言闻言,便说道:“是指你父皇吧?你父皇想与你亲近,这没什么不好的!你现在是齐蔺渊,不再是顾承礼,你应该接受你的新角色。像我一般,很快进入角色,不管是做苏家女,还是做南宫浅言,让我演什么,我都可以演。不必太大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