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烟,我...”
林峙张了张嘴,声音死死的卡在喉咙里,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心情,心酸,心痛,懊悔等各种情绪交汇,堵得他心口狠狠的刺痛,就像是有人用一把尖锐锋利的刀头,往他最柔软的地方一刀一刀的刺着。
心脏疼得他几乎要站不稳,少年的头颅无力的垂下,唇角扯起一抹嘲讽,眼泪缓慢的从眼角滑落。
还以为他们是亲兄妹,就连口味都一样,原来竟是这样,一直都是烟烟在迁就他,一直都是!
林烟又看向周丽,林钧两人,说:“周夫人喜好女红,一手刺绣很是精湛,还喜爱弹古筝,但总是弹不好,随之放弃,最爱吃苹果,梨,葡萄,红烧狮子头,桂花糕。”
“林大人爱书法,写得一手好字,还酷爱看各种游记,尤其是跟刑侦类有关系。”
要想攻略一个人,就得知道他们的兴趣爱好,才能够站在对方的舒适区里,不引起反感,顺利打入内部。
周丽,林钧听闻林烟的话,心情五味杂陈,没想到烟烟连他们的喜好都一清二楚,反观他们对烟烟一点都不了解。
他们真是愧为烟烟的娘亲和哥哥!
周丽此刻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抚摸林烟那张平静到了极点的脸蛋,手扬在半空中,久久放不下去,最终无力的垂落。
她没有脸去触碰烟烟,她不配!
林钧垂在衣袖中的手掌死死的握紧成拳,手背青筋暴起,极力的在忍耐着,他抬起黑沉沉的双眸,眼底一片赤红,浸满了愧疚,嗓音沙哑到了极点,极为艰难的说了五个字:“烟烟,对不起。”
观看他们的反应,林烟知道自己这番话在他们的敏感区反复横跳,狠狠加深了他们的后悔愧疚之情。
她抬头望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对早已经逝去的原主说,你看到了吗,他们都开始后悔了,以后他们会一辈子都活在悔恨中。
心口处似乎有一股躁动,恍惚间她听到一道稚嫩的声音:谢谢你。
受这种情绪所感染,林烟眼眶微微湿润,她眨了眨眼睛,将眼里的湿润隐去。
平静吩咐春雨:“现在外面下着暴雨,春雨,你带三位客人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再送些吃食过去。”
春雨不情不情:“世子妃。”
“春雨,听话啊。”
“春雨知道了。”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周丽,林钧,林峙三人,嘀嘀咕咕道:“世子妃就是太善良了,这要是换了我,谁还管他们饿不饿,淋不淋雨的。”
春雨嘀咕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众人全都听到了。
卫幻香也忍不住说:“烟烟,他们从来都不曾管过你,你还管他们干什么呀,不就是淋点雨,又死不了人。”
林烟解释:“来者是客,我总不能让客人在府上这般狼狈。”
卫幻香叹气:“我看你就是太心软了。”
林烟拉住卫幻香的手臂,温婉浅笑:“好啦,我知道你为我打抱不平,你就别生气了,我们去用午膳吧。”
卫幻香还在说:“你呀,我真是拿你没办法,烟烟,我告诉你啊,善良归善良,但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你善良以待的。”
“我知道啦。”
周丽,林钧,林峙三人深深凝望着林烟的背影,全身血液好似被冰封了一般,整个人如被浸泡在冰天雪地中,可他们却感觉不到一丝冷意。
望着没有生气如冰雕的三人,春雨很是不客气道:“还愣着干什么,走啊,真是磨磨唧唧。”
周丽轻而悲凉的道:“我们就不麻烦了。”
春雨本就不想招待他们:“大门在那里,三位慢走。”
周丽,林钧,林峙三人淋着大雨,步伐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缓慢地移动着。
凛冽刺骨的雨水狠狠得打在三人脸上,身上,他们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冷。
衣衫尽湿,头发湿漉漉的粘在脸上,眼睫上挂满了雨珠,模糊了视线,周丽一个没走稳,摔了一跤,手掌心正好磕到了凸起的石块,掌心被擦破了皮,隐隐有血迹弥漫。
林钧扶起她:“娘,您受伤了。”
周丽却是看也不看手心的伤口,眼睛失去了光泽,空洞的望着前方:“不碍事。”
三人走出南王府,脚步停顿,转身往后看,似乎要透过重重障碍望着那位温婉动人的少女。
在他们眼前好像看见了烟烟幸福而明艳的笑容,三人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只要烟烟幸福就好!
周丽对两个儿子说:“我们回去吧。”
刚走出没几步,迎面就遇到了打着伞,急匆匆赶来的林策。
“娘,大哥,老五。”
林策站在周丽身边,为她挡雨,把手中的另外一把伞给林钧:“大哥,给。”
林钧却没有接:“不用了。”
林策眉头狠狠蹙起:“大哥,你这样会着凉的。”
“无碍。”林钧扬起头,雨水顺着精致的眉眼往下流,划过凸起的喉结,最后隐秘于衣角里。
他闭上眼睛,这雨代表着他此刻的心情。
林策急了:“老五,你倒是劝劝大哥啊。”
林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没有听到林策的话,也没有注意到他这个人。
林策急的拽了一下林峙,猝不及防的撞见他在哭,一向富有神采,桀骜不羁的少年,此刻双眼布满了红血色,憔悴又无神,浓浓的悲伤笼罩着他。
他又看向周丽和林钧,发现他们都是一副悲伤到极点的表情,心急如焚的问道:“娘,大哥,老五,你们这是怎么了?”
周丽双手掩面,从喉咙中发出了野兽般低呜的声音:“我枉为人母,我还有何脸面祈求烟烟的原谅。”
这个孩子真是善良又美好,别人都能够对他们恶言相向,她却还会担心他们淋雨饿肚子。
是她亲手把这么好的女儿给弄丢了。
林策想着他们一时半会也不会说,干脆带着三人找了附近的一家酒楼,等他们平复好了心情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