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静竹回了林妈妈的小院内,便被谷冬叫住了。
“你去哪里了,一下午不见人?”
谷冬向来温和的脸上带着些怒气:“往日里一贯稳重,今日怎么就贪玩了。”
“今日过年,有秦氏宗族的老爷太太们来,人多嘴杂,你也要小心些。”
看着谷冬虽然生气,但是极为担心的样子。
丁静竹也不知说什么,只好讷讷道:“谷冬姐姐,我知道了。”
谷冬叹了口气:“妈妈今日睡下了,明日一早要去给老太太拜年,这事我也遮掩过去了。”
“给你留了饭,你回屋自己吃去罢。”
丁静竹只好谢过谷冬,回了自己的西厢房。
进去后,今日李秀娘却是没有去谷夏那里做针线,看着丁静竹冷哼一声:
“别忘了,咱们三人才是都在林妈妈手底下的。”
“你抛下咱们两,去和王芝芝玩算作什么事儿。”
“青丫往日里对你‘三妮姐姐’长,‘三妮姐姐’短的,你也不管管。”
丁静竹今日心情特别不好,也懒得理会李秀娘这个小学生的捻酸和挑拨是非。
匆匆把谷冬留的饭食吃了,便将被子蒙住头。
不理会李秀娘的叫嚣了。
李秀娘说了一会儿,见丁静竹已经响起了呼吸声,陈青丫也只喏诺应是,也不表态。
自觉自己讨了个没趣,也不说话了。
第二日一大早,丁静竹三人换上新衣齐齐的在院子里给林妈妈行礼。
“新年吉祥,妈妈安好。”
因昨日是新年,林妈妈倒是没有让人守夜。
丁静竹感觉林妈妈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一下,却是未曾训斥。
还是如同往日一般和善威严的说了几句,随后便精神抖擞的整理了形容,带着谷夏一起去内院第七进的老太太住所请安去了。
今日林妈妈穿了一件大青色长短针八仙祝寿图缂丝云锦和褐色福寿如意的比甲,腰间挂着绣着寿星翁牵梅花鹿图样的香袋,既庄重又不失了奴仆的身份。
谷夏今日也好好的装扮了一番,只是她本就黑,穿得花红柳绿倒是愈发显得土气。
拜见老太太这般得脸的事,林妈妈却是带了平日不得用的谷夏前去,而不是一向做事认真的谷冬。
谷冬带着三个小丫鬟去了外库房值守,丁静竹倒是从她的脸上一点看不出失望,依旧沉稳有度。
今日的当值倒是如同往常一般,不过少了林妈妈和谷夏,丁静竹三人难免就放肆了些。
没有要紧差事的时候,便说些趣话儿解闷。
陈青丫拿出一根红绳,三人开始翻花绳。
丁静竹因为来自现代,倒是没怎么玩过这种古老的闺阁游戏。
学了一会儿才掌握了一些玩法,如双十字、花手绢、面条、牛槽、酒盅、媳妇开门等。
三人玩得正起劲,谷冬便让三人看着点库房,她去提早膳。
丁静竹虽然在玩游戏,但也没有丝毫的放松,见谷冬主动去提膳。
便让二人转了个面儿,三人对着库房唯一的大门口一起继续玩着。
这是库房唯一的入口,整个库房都是用青石砖砌成,且没有窗户,外人若想进入,必得从这里进入。
谷冬不一会儿便提了膳食回来。
四人用餐后,到了下午申时太阳已不再直射时,林妈妈方带着谷夏姗姗来迟。
因为今日尚没有巡库,林妈妈来了之后,便带着五人再次巡查了库房。
先还是照常的一问一答,直到看见了一个破碎的美人醉花瓶。
这个花瓶丁静竹记得前些时日林妈妈说过,这是秦老太太的陪嫁,年少时极为喜爱。
整个瓷瓶如同青绿色的缸豆,其上的铜红色印记如同花瓣一般。
还有题诗两句“绿如春水初生日,红似朝霞欲上时。”
丁静竹暗道不好,却见林妈妈反手给了谷冬一个巴掌。
谷冬却没有辩白,想来是看见了那个破碎的花瓶,只是跪倒在地不出声。
丁静竹三人也跟着跪倒在地,却是不敢再说话。
林妈妈问道:“昨日倒还好好的,今天怎么成了这样?”
丁静竹也在想这个问题,昨日是除夕,早上五人巡库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中午丁静竹和王芝芝去领赏钱吃点心,不料遇见了那么一档子事。
今早来时,才听谷冬说起昨日下午乐家和乐业也没有来。
因为除夕的缘故,林妈妈特意让二人去休息。
如此最有嫌疑的不就是今日值守的谷冬和自己三人吗?
谷冬只是跪着一言不发,谷夏则是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四人,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谷冬似是忍了忍,想要将错处一力承担:
“妈妈,是我自己做事不仔细,我愿意到老太太面前领责。”
林妈妈却是不复方才的严厉,将谷冬扶了起来。
“你跟着我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你的性子,断不会出错。”
谷冬被扶起来后,想开口,却是说不出来话来。
随后林妈妈严厉的眼神却是看向了丁静竹三人。
“定是你们三人犯下了错处,从实招来,倒还能少些惩罚。”
丁静竹三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林妈妈却换了个口气,挨个问了起来。
“青丫,你年纪最小。”
“妈妈问你,是你自己,或是另外两个做的?”
陈青丫低着头,想了很久才抬起头来,用那双黑葡萄的眼睛看着林妈妈说道:
“妈妈,我们都没有,我们一直翻花绳,没有人私自进去过。”
随后看了看谷冬说道:“也不是谷冬姐姐,她提膳去了。”
林妈妈看着陈青丫,心道不错。
这是个心思澄净的,平日里不爱说话,但心里也清楚。
随后林妈妈却是看向了李秀娘:“秀娘,你说呢?”
李秀娘此时已经有些害怕了,她不想失去这个难得的主家,也不想承担打碎美人醉花瓶的责任。
“我们都在外面翻花绳,确实没人进去过。”
“三妮昨日回来的那么晚,指不定在哪里打闹来着?”
“谷冬姐姐也有我们没注意的时候,去库房内拿东西。”
说着李秀娘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极力想把自己的责任撇开来。
林妈妈看着李秀娘那张即使惊恐也很漂亮的小脸,暗自摇头。
少了些气量和眼色,心思也不好不坏,容易当枪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