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则和姐姐一道去找珩儿,带着珩儿一起去用膳,顺便替皇上和苇杭准备饭菜。
等他们密谈完,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了。
三皇子在母后和皇婶两人的命令下,跟着去用了晚膳。
心里记挂着父皇的病,三皇子哪里吃得下饭?但为了母后和皇婶,他强迫自己吃了一碗饭,就像是嚼蜡一般咽下去的。
云霞爹和举廉爹两人实在是饿极了,一直在奔波,一直在连轴转,几乎没好生用过餐,再加上御膳房的饭菜味道好,两人几乎是风卷残云地吃完饭,而且连吃了几大碗。
相比之下,关大人吃得就斯文多了,不过因为有两位大哥在,关大人心情和胃口都转好,愣是比平日多吃了一碗。
三人吃完后便赶回了皇上的寝宫,仍然在外间候着。
或许等苇杭和皇上谈完话,他们就要认新主人了。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历史时刻,他们当然要第一时间见证,不能错过。
在皇上寝宫里虽然不能自在说话,但他们彼此心意相通,都能想到一块去。因为皇上的病,他们面上全维持着肃容,其实内心里都在为苇杭开心。
回到偏殿的三皇子,由内到外都被哀伤包裹住了。
刚才他问母后父皇的情况,母后又开始掉眼泪,搞得他都不敢再问。
所以瞅着母后去安排事情,他直接向皇婶打听情况。
“珩儿,你父皇的情况不好,下午又吐了好几次血,你要早些有个准备。”皇婶没有隐瞒他,跟他说了实情。
三皇子顿觉心情灰暗,他抿了抿嘴,艰难地问了一句:“太医们怎么说?”
自从太医被召到寝殿那边专门腾的一间房里,那间房给太医用于煎药、制药丸之后,其他人都见不到这些太医了。
“太医们都在尽力,尽力延长你父皇的生命。珩儿也不要太灰心,说不定会有奇迹呢。”苇杭母后见三皇子的声音都在打颤,不禁说起了安慰的话。
尽管她自己也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实在不忍心看着珩儿难受。
多大点的人儿啊,心里痛苦,却要强自憋着,着实为难了这孩子。
苇杭母后对三皇子很满意,今天下午,关大人就曾在她面前大加夸赞了珩儿,说三殿下宅心仁厚,勤勉恭谨,乃实干之才;王将军也称赞珩儿有急智,敢于担责,可堪大任。
她知道先帝信重的两位大臣在她面前表扬珩儿的目的,就是想举荐珩儿替杭儿办事。
有珩儿的帮忙,杭儿今后自然是如虎添翼。
基于此,苇杭母后对珩儿就不止高看一眼了,是高看很多眼了。
所以此刻她忍不住揽住了珩儿,轻拍着他的背,虽然没有说话,却表达着有她在他身边的意思,默默地给予珩儿支持。
果然,珩儿僵硬的肩膀明显松动,头靠在皇婶的手臂上,轻轻动了动。
皇后打起精神处理完事情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心里流过一股暖流,眼眶又湿润了。
她疾步走到苇杭母后面前,对着她福了一福。
姐姐不仅没有计较皇上把他们母子分离开来的罪过,还耐心安慰珩儿,实在是心善之人,大善之人。
苇杭母后伸出另一只手制止她。
三皇子见母后过来,立马站直了身子,对着母后扯出一个笑脸:“母后,您来了。”
“嗯,珩儿,母后要跟你说一些事情,来,咱们坐下说话。”皇后一手挽着姐姐,一手牵了儿子,往窗边的椅子走去。
她要告诉珩儿,他有一个堂兄,就是皇婶和先帝的儿子,这个堂兄很优秀,是皇位的真正继承人,今后你要竭尽自己所能协助堂兄,共同打造东原盛世……
寝殿的里间,皇上和苇杭的谈话还在继续。
皇上服过药丸之后,竟然支撑着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杭儿,七皇叔说的这些都记住了吧?今后你治国理政,可以借鉴皇叔的教训,避免发生类似的错误。”
最后,皇上语重心长地叮嘱了这么一句。
苇杭站起身,恭敬回复道:“禀皇叔,苇杭已经记在心里了。”
“那就好,皇叔也就放心了,东原交给你了。”皇上说完准备唤太监进来,他要拟旨禅让。
“皇叔且慢,您讲完了,苇杭还有一些话要讲,可否听听苇杭的意见?”苇杭在皇上喊来人之前制止了他。
皇上咽下喊人的话,对苇杭笑了笑说,皇叔是病糊涂了,都忘了问问杭儿的看法了。
他边说边挪了挪身子,稍微换了下姿势,然后便对苇杭说,杭儿你坐下讲吧,皇叔会仔细听的。
“多谢皇叔,那苇杭就直言了。”苇杭重新坐回凳子上,打开了话匣子。
皇上起初听得直摇头,甚至明确表示不能同意,甚至激动得剧烈咳嗽了一阵。
但在苇杭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下,他的脸色慢慢缓和,态度也渐渐动摇。
等苇杭讲完,皇上已经不由自主地点头同意了苇杭的建议。
苇杭如释重负,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感到一下就坦然了。
他觉得这样的安排是对东原最有利的,是啊,其他的一切与东原的国运相比,自然是东原的国运最重要。
当然,他也存了那么点私心,按他的安排,那正好就两全其美了。
“杭儿,皇叔是点了头,但是外面的三个爱卿会不会找皇叔理论?”皇上回过味来,有些发愁地指了指外间。
“皇叔放心,现在侄儿就出去告诉几位长辈,跟他们讲清楚,他们定然也会想通的。”苇杭说完,长揖到底,表达了对皇叔愿意成全他的感谢。
皇上想了想,再次点头同意:“不过皇叔有两个要求,希望杭儿也能答应皇叔。”
苇杭挑了挑眉,缓缓点了点头:“皇叔请讲。”
“你们攻打西戎的时候,务必带上朕的大皇子和二皇子,让他们去战场上历练历练,将来就藩后也好守住两方边境。”
原来是这个要求,当然没有问题。
见苇杭没有迟疑就同意了,皇上很是开心。
他抬起手挥了挥,接着说第二个要求,便是希望能尽力保住七皇子佩琪的性命,有可能的话先救出佩琪。
“皇叔,侄儿定当救出琪弟,同时也尽量救出三位妹妹。”
苇杭斩钉截铁地保证。
皇上缓缓举起手交握成拳,对着苇杭点了三下:“皇叔就拜托杭儿了。”
苇杭回礼:“皇叔客气了,那杭儿便退下了,您好好休息一会儿。”
皇上强忍着眼中的热泪,跟苇杭挥了挥手,表示同意。
等苇杭出了门,他的眼泪无声流下,皇兄啊,皇兄,兄弟欠了您的情,还欠了您儿子的情,今生无法偿还,只有来生做牛做马来还了。
苇杭一出来,云霞爹、举廉爹、关泽都齐刷刷站了起来,全把目光聚焦到了苇杭身上。
“岳父、义父、关大叔,杭儿有事情要告诉您们,请借一步到院中的亭子里说话。”苇杭早就看好了那亭子,四处敞亮,视野开阔,不必担心被人偷听了去,是个说重要事情的好地方。
云霞爹三人自然没有意见,四人很快就来到了亭中。
许久,亭子里传出举廉爹的大嗓门:“我不同意!”
不知苇杭又说了些什么,举廉爹扭头坐到凉亭角落里,甩出一句话:“大哥和关老弟同意,我便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