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国,花之都。行道上是游人如织,街面上是奇货满仓。处处是莺莺燕燕,遍地是欢声笑语,好一派的盛世祥和之景。
将军宅邸内此时此刻举办的大宴会更是具备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般的豪奢景象。
有别于和之国传统的分餐制,此时的凤凰之间内,凋梁画栋,金碧辉煌。
四面墙上皆有绫罗绸缎覆面其上更有巧手织女以金银丝线织就和之国的锦绣江山。
其中的陈设摆件更是足矣位列大名家世传家之物的奇珍异宝。
自面饰金箔彩绘,银白花卉的天藻之上,一盏金、银锻打成丝线,琉璃、水晶做羽翼,砗磲、珊瑚妆点尾羽,两颗价值连城的稀世琥珀用做双目。
以七宝铸成的凤凰花灯翩翩而下。
凤凰腹中更放置数千盏凋刻成莲花状的鲸脂巨蜡。
在这绚烂火光的照耀下,凤凰彷佛浴火重生,将要展翅高飞一般。
而仅仅这凤凰花灯长燃一夜的开销就要数十户百姓一年的家用。
间内正中,有能将花街整个歌舞剧团置于其上吹拉弹唱的桧木圆桌,十二道出自国宝匠人的园艺干景组成同心圆。
纷纷扰扰将其同美酒佳肴隔开,数百位达官宾客围坐桌旁。
每位宾客身旁侍立数位美貌游女斟酒布菜,竟然还略显空旷。
面前更是珍馐美味,总揽和之国的山珍海味,更有甚者:
“造船业圣地”七水之都的水水肉;
“沙漠大国”阿拉巴斯坦的仙人掌杂烩菜;
“世界第一强国”艾尔巴夫的节日食品萨姆拉。
这些在闭关锁国的和之国堪称禁忌的海外特产也堂而皇之的摆在桌前。
“咕呵呵呵呵呵,大家伙可不要拘谨啊,面前可是山珍海味,身旁更是国色天香。
各位平日为了辅左大名殿下治理地方都是用心竭力,耗干了骨血。
想必今日稍事歇息就连菩萨也不会怪罪的啊。”
“““多谢大蛇代将军!!!”””
宾客们举杯向大蛇大声道贺之后,一饮而尽,来自铃后地方的大吟酿入口温醇但后劲十足。
不消片刻场面就快进到了群魔乱舞,海天盛延的环节。
大蛇斥巨资从花街聘请而来的高级游女们更是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伏低做小,曲意逢迎。
哄的这些来自地方大名的家臣宿老们眉开眼笑,衣襟绽裂。
在这场令人耳晕目眩的欢宴之中,唯有偏南一隅的九里家臣们呆坐于此,面对着眼前的一切面色苍白,直的端坐于此。
九里家臣之中负责九里收支用度的传次郎更是难看无比。
‘赤鲷三吃、酒蒸鲍鱼和鮟鱇鱼肝、希美的松叶蟹天妇罗和兔碗的鱚鱼什锦菜饭。和之国各个地方的特色名菜全部都汇聚一堂。’
传次郎撇眼一看,圆桌上流觞曲水,有糖画拼接的灯笼漂浮。
细细一嗅,曾经跟随白舞大名霜月康家学习文化礼仪的传次郎立即认出了这水乃是来自白舞地方的名酒,而且是天狗酒造出产的上品。
即使是熟客一桶也要价三万贯的奢侈品。即使是康家大人也是细细斟酌,仔细品味。而在代将军大蛇的宴会上确只能用作妆点台面的流水。
‘宴会上的吃喝用度,即使是千万石的大名也难以支撑。
大蛇仅仅只是在寿喜烧将军隐居疗养期间管理幕府的代将军,即使是挪用了各地大名上供的税金也不可能举办这种规模的宴会,更不用提这些山珍海味。
这就说明在各个地方也有地头蛇为大蛇提供这些情报并且能够大规模的搜罗到这即使是本地人也是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宝。’
想到这里,传次郎不仅有一滴冷汗从鬓发之间流下。
细思极恐,在寿喜烧将军卧病在床,不能亲自理政的情况下,大蛇不仅被任命为代理将军,掌握了幕府大权。
如今还在各地守护大名的眼皮底下暗中聚拢了一批精明强干的能手。
环顾四周,此番大蛇宴请的宾客乃是随同五位守护大名来都城觐见将军的大名家臣们。
显而易见的是这些平素端庄严肃的武士们已经彻彻底底地沉醉在大蛇营造的这座酒池肉林之中。
可以预见的是,当这些人回到地方之后一定会对大蛇心生好感。
甚至是想要改投大蛇门下,到了那种境地,九里又该何去何从。
‘御田大人,您现在不知道在大海的什么地方,还请您速速归国,和之国要出大问题啊!’
“哎呀,原来您就是统领九里武士的锦卫门大人呀,小女子在都城之中就有听闻到大人的事迹。
没想到您不光用着闻名天下的武艺,还是一位如同画中人一般的美男子呢。”
“锦卫门大人,请务必和我们讲讲您的勇武传吧。”
“诶嘿嘿嘿嘿嘿,那我就挥泪大放送地给你们讲讲我们九里武士的勇武传吧!”
“呀~~~真不愧是锦卫门大人。”
眼见那个埋首在女人堆之中的色胚武士,传次郎不愧是传次郎,瞬间领会到了锦先生的隐藏在这不堪外表下深思熟虑的内心。
‘原来如此,无论大蛇打算做些什么,在将军大人抱恙,御田大人出海未归的情况下。
面对有着代将军权位的大蛇我们能做到的也十分有限,此时此刻,最重要就是要和光同尘,不能引起大蛇的注意。
必须要守护好九里,看清大蛇到底有什么鬼把戏才行。’
心思到此一转,传次郎顺手揽过身侧正打算为其斟酒的游女,模彷着锦先生的姿态和她调情嬉戏。
由于俊朗的外貌和不俗的谈吐,身旁也聚拢了不少游女,锦卫门不禁大呼内行,暗叹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子的传次郎。
看到锦先生的眼神,传次郎不禁觉得身上的光月家纹更加地鲜艳起来,果真是领悟到了锦先生的深意。
‘请好好看着我吧,锦先生。我也是有所成长的啊。’
而此时端居高位的和之国幕府代将军大蛇,背靠《守护大名宣誓效忠光月家》的绘画屏风。
安然斜靠侧卧,左手随着场中乐师的音乐节拍随高随低,右手端着一盏浅底酒杯,随性浅酌。
一双混浊暗澹的昏黄色蛇眼却是不断窥视着欢场之中荒诞堕落的众生相,唯有在略过九里家臣一侧时有所停留,随即看向会场中央,大声高喝:
“诶,蕨姬,舞姿可要欢快些要绚烂些,接着奏乐接着舞!今宵可是不眠之夜啊!”
月过中天,凤凰之间,欢歌未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