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目裂魂兽微微抖动着身躯,像是在得意忘形地笑。原州的铁剑挥砍在裂魂兽的铁尾上断成两截落在地上,大腿被缠绕其上的铁尾钢针刺破,滴着一滴滴鲜红的血液,时不时收紧如同蟒蛇缠身的铁尾更是疼得他呲牙咧嘴,不堪忍受。
弈天见状,决定先按捺下来,佯装晕死了过去,静观其变。对方的生命提阶摆在那里,轻举妄动招致而来的报复恐怕是毁灭性的。
倒是下方两头受了新鲜血液刺激的幼兽屡屡迫不及待地跳了起来,想要咬住倒挂着的原州头颅。可无奈它们的母兽将两头猎物悬挂得太高,以至于尚属年幼的它们够及不到,只能一上一下地跳动,时不时发出一声声狂躁的低吼。
“弈天……”卡特看到弈天也被挂在巨蚺的口中,顿时满怀悲痛地叫了一声。这时候他和原州基本都已经万念俱灰。
伴随着屁股落在地上的感觉传来,弈天落到了地上。几乎下一个瞬间,他的两条手臂上传来一阵啃咬般的疼痛,他知道这来自于幼兽的啃咬。虽然剧痛难忍,但至少暂时不会对他的生命构成威胁。这两头幼兽没有巨蚺腐蚀性粘液的帮助,纤细的牙齿是无法突破弈天的皮肉的。很快,两只幼兽便表现出了不耐烦,咬住弈天的胳膊使劲地摇头晃脑撕扯着,弈天咬咬牙忍着,避免六目裂魂兽的注意。
“啊!啊……”伴随着一声人体落地的沉闷响声,放松了警惕的六目裂魂兽将原州的身体扔了下来,一头幼兽立马放开弈天上前扑咬。忍受不住幼兽啃咬的原州只能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呜——呜……”被六目裂魂兽的铁尾倒挂在空中的卡特也开始哀号,以裂魂兽的智商自然明白直接将它放下来,还会是一个不小的威胁,甚至会对幼体的生命构成威胁,于是便打算在半空中将其活活勒死。伴着不断缩紧的铁尾,卡特的全身散发出一阵毛骨悚然般的响声。。
对于卡特凄厉的惨叫弈天自然听在耳里,见此情形,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出手了,于是果断召出武士刀,一脚踢飞身旁的幼兽,挥剑便朝着六目裂魂兽砍去。
眼下挥砍幼兽自然是下下策,最出其不意的就是攻击母兽,只有解决了完全体的它,众人才能有活路。
正沉浸于折磨尾中猎物的六目裂魂兽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果然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猝不及防之下被弈天一刀斩断了一根缠绕在卡特身上的铁尾。伴随着痛苦的嘶吼,一阵伴有极度恶臭的黑血便从尾巴断开的豁口喷涌而出,断落的那截铁尾裹着卡特落到了地上。触地的刹那,紧缠的铁尾便松解开来,形如一条被剁掉了头颅垂死挣扎的毒蛇。
卡特连滚带爬,慌忙从地上跳起,生死攸关的当口刻不容缓,于是手中的光球便接连激发,便将一头疯狂撕咬着原州脸颊的幼兽炸飞了出去。原州的惨叫声这才停止,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退到了角落。
六目裂魂兽才从剧痛中猛地回神,转身一头将弈天撞入岩壁中的刹那,纵身一跃托着一道长长的黑血血渍跳到了天坑的内壁上。弈天吐了几口鲜血,从破裂的岩壁中抽离了身子,无比虚弱地跪倒在地上,六目裂魂兽的撞击居然将他的肋骨尽数粉碎,五脏六腑也遭到了创击中。生命体阶的差异简直犹如鸿沟!
于是,弈天便使出浑身气劲,一把拽下如同跗骨之锥此刻又扑上来死死咬住自己胳膊的裂魂兽幼崽,重重地将它砸向地面。幼兽并没有立刻死去,反而迅速从地面跳了起来,再度扑向弈天,六目裂魂兽兽的凶悍程度可想而知,就连一头刚出生的幼崽就已经如此难缠。
真正终结了两头幼兽的性命的是地缝巨蚺,失去六目裂魂兽的压迫,长期不堪忍受裂魂兽折磨的巨蚺彻底爆发了出来,翻身农奴把歌唱,斗不过地主,总能对于地主的傻儿子,于是它第一时间就先把矛头对准了两头幼崽!
狂蛇嘶吼声中,它先是张开巨嘴一口将扑向弈天的裂魂兽幼崽咬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烂泥,然后又扑向一头不管不顾闷头吃着一堆腐肉的幼兽,将它连同那堆腐肉和腐肉下的一堆泥土一起吞入了口中,丝毫不加咀嚼。毫无疑问的,这头幼兽将在满腹的极具腐蚀性黏液中挣扎而死。
短短片刻的功夫,之前耀武扬威的六目裂魂兽三尾去其一,幼崽全数夭折。并且,原本被它欺压,险些成了他和幼崽的食物的人或兽都团结了起来,反抗它的变态般的血腥与狂暴。其中不仅仅有等阶与它相差甚小的地缝巨蚺,还有弈天和卡特等人。
仗着身处泥潭,是自己的地盘,又有弈天等人围点打援,地缝巨蚺挺直了身子,不甘示弱地拿两颗血红的大眼瞪着对面岩壁上休眠的蝙蝠般一动也不动地六目裂魂兽。与此同时,以它的智商也意识到,泥潭中尚且存活的七名战争侏儒也会对抗击裂魂兽起到一定作用。虽然战争侏儒等阶较低,而且身材矮小,战力微弱,但是或多或少都会给裂魂兽造成一丝威胁,并且在战斗过程中还可发挥一定袭扰的作用。
六目裂魂兽似乎对天坑底部的泥潭十分忌讳,任凭面前的人兽将它费尽周折产下的三只幼崽残杀殆尽也无动于衷,身躯紧贴着天坑的内壁。而地缝巨蚺也对这头曾经掐住它的脊椎骨,令它痛不欲生的魔兽有颇多忌惮,不敢贸然发动进攻。至于其他人,六目裂魂兽的可怕和泥潭这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使他们恨不得立马离开,让这两头魔兽自相残杀去吧。
但是,六目裂魂兽兽如其名,在它将这些亵渎了它的威严杀死了它的幼崽的猎物灵魂一一撕裂之前,是不会允许他们离开的。虽然它现在还没有发动进攻,但是它那两根迎着天坑顶部洒下的夕阳光辉的铁尾,和闪着咄咄逼人的光芒的尾刺,无疑是在警告和威慑在场的所有人与兽——只要你们任何人稍稍退却,它便会接踵而至,撕裂你的皮肉,刺穿你的胸膛。
七名战争侏儒大气不敢出,短剑、板斧紧拽在手,渗出一层汗来。古老时期,他们是应运战争而生,在战争中搬用器械兵器还可以,让他们置身于两头完全体魔兽之间的可怕对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周围的空气伴着紧张的气氛仿佛都要凝结了一般,处处散发着狂蛇吐信还有恶魔摆尾的嗤嗤响声。
原州在这紧张至极的气氛中瞥了一眼一侧已经被化为一滩血水的古藤,和那尤在泥潭中翻滚的气泡带动下上下浮沉的铁剑,顿时面生异色,悲从中来。伴着铁剑的一浮一沉,他想起了往事重重,想起了初来地狱时,和古藤惶恐至极的日子。那他又想起了那个被自己的老公分尸的女子,梨如,那个曾经和自己有过一段情的女子。如果不是自己一时心软,放他们进村,也就不会酿成后来的惨剧了。他还想起了全村人经受着丧尸吃人的恶梦,自己又被绑在火刑架上的风吹日晒的日子……连日来发生的种种就如一头头洪水猛兽,朝着他的濒临崩溃边缘的理性堤坝撞去。纷乱无比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接连浮现,不知不觉中,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血管开始坟起,眼中的血丝开始蔓延。
“啊——啊——”原州忽然发疯般地抱头嚎叫,他的大脑如同引爆了*,折磨得他痛不欲生。忍受不住痛苦煎熬的他想要通过呐喊尖叫这种方式宣泄出来,却适得其反,更加加剧了他的头痛欲裂。
卡特靠在洞穴出口的石壁,望着于地上抱头翻滚的原州顿觉蹊跷,忽瞥见岩壁上的那头将六颗白骇眼珠都聚焦于原州身上一处的裂魂兽。他猛地回过神来——原州是受了裂魂兽的心智蛊惑,从而导致心性面临崩溃。怪不得裂魂兽蛰伏于岩壁上一动不动,原来都是在集中精神力,侵入在场各人的灵魂,以达到令他们灵魂崩溃,不战自败的局面。如此奸猾凶恶、花样百出的魔兽真是让人疲于应付,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快!快……攻击裂魂兽的眼睛……它正在用意念侵入我们的灵魂……”卡特喘着粗气,无力地呐喊道。弈天猛地醒悟过来,连连挥动着死侍,两道白咧咧的刀气便朝着裂魂兽的面门急射而去。轰然一声巨响,专注于侵入原州心智的裂魂兽没能反应过来,六目被两刀剑气击了正着,一个踉跄,便从岩壁上滑落了下来。幸亏它既是将两个铁尾交织刺入岩壁之中,织成了一张供自己站立的大网,恐怕早已落入泥潭,被地缝巨蚺跃跃欲试的血盆大口当头咬中。
心智蛊惑遭受突然终止的一干魔兽、人或者战争侏儒都回过神来,惶恐地盯着头顶上寒气逼人的六目裂魂兽。
地缝巨蚺显然是做好了攻击的蓄势,从头到尾的巴掌大的鳞片如同波浪一般此起彼伏着。每一片鳞片都因为力量的高度凝聚而变得乌黑泛紫,甚至能拧出黑色的水来。
“丝——”狂蛇吐信的声音再次响彻耳中,地缝巨蚺张开血盆大口,巨大的尾锤一拍地面,便如同一杆飞射而起的巨矛,朝着六目裂魂兽炮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