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书友取名好麻烦的再次打赏!)
你看屁事不懂的始安七少都不支持窦明的尝试,那些更高阶的弟子自然更不会支持啦!
于是,窦明就想到了阳朔的大榕树。
在他教了两批学生毕业后,大榕树这边就不需要他亲自授徒了。
毕竟在这里开班只是为了教育他们认一点基础字、数,也不会教写诗,两批毕业生一出来,大学生就可以教小学生了。窦老师提供一点补贴就行了。
于是,他向各地的诗坛好手发出了以“榕树主人”为名的挑战,邀请他们到大榕树来比诗。
挑战书中对各路群豪不屑一顾,甚至对“四大诗师”也不大感冒的样子。
有的人的确过来凑了热闹,却发现“榕树主人”的实力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的确有吹牛的资本。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从一开始窦明就戴上了那面傩戏面具,而且出于自己当初“丢了一根腰带”的怨念,要求挑战者都要用自己的腰带作为赌注。
久而久之,“大榕树诗战”的名号越来越大,各处来挑战的人越来越多。
尽管窦明一般不会用自己最拿手的七言绝句来对敌,可毕竟他“大诗师”级别的实力在这里,寻常人自然不可能是他的敌手,在大榕树留下的腰带也就越来越多。
就这样,他成功开辟了属于自己的第二块根据地。
阳朔离始安城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不会有熟面孔打扰,来这里远离喧嚣,写诗随心所欲,好不快哉!
始安城中颂扬着四大诗师的威名,阳朔榕树下流传着榕树主人的传奇事迹,两边都占着好。
不过就在这快乐的日子中的某一天,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真正的“丁干”,回乡来了!
大榕树诗战开始之后,窦明以“榕树主人”的身份摆擂,打擂者既不见其面,也不闻其声,亦不知其名。
不过早先办“扫盲班”的时候老乡以为他是“少小离家老大回”的丁干,于是外人也就当榕树主人的真名是“丁干”。
真正的丁干一回来,听闻竟然有人冒充自己的名号招摇撞骗,不由得大怒!
盗名到我丁某人头上来了!
自然气咻咻地前来挑战,要弄清事实!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窦大诗师只消一根小拇指就能碾死他,虐得他欲仙欲死。
道清原委之后,丁干也能理解。
却是对窦大诗师的才华敬服不已,便拜在他的门下,潜心学诗,也帮忙主持日常工作。
这样一来,大榕树就有了两个“丁干”,“大丁干”和“小丁干”。
只是在大榕树这里,大家为了“避榕树主人的名讳”,平日都叫丁师兄,反而不叫他的真名,导致真的丁干,只有离开阳朔的时候才能叫回自己的真名,真是苦啊……
听完这番原委,陈成和七少都感觉好笑,丁干有够衰的!
看你这么惨,就不计较你总是抄袭窦老大的诗了……
哎?丁干是拜窦老大为师的,而不是像我们一样,称为“师兄”,那岂不是说我们比丁干还高一辈?哈哈哈哈!
“窦师兄,你在阳朔这里做了这些事,平师兄梅师兄他们知道吗?”小六好奇问道。
“他们那几个‘好事者’,怎么瞒得过?”窦明摇头笑道,几个损友一个比一个精。
这事自然是“榕树主人”出名后,始安城中也有人来挑战吃了瘪,回去邀请“四大诗师”集体出征,另外三个人都很兴趣,唯独窦明推三阻四,最后眼看瞒不住,就向他们和盘托出了。
这下子可让另外三个人发现了乐子!
反正“榕树主人丁干”,只是一个幌子,压根没有人知道真实身份!
那你窦明扮演得了,我梅英卫就扮演不得?平鸿轩就扮演不得?瞧不起我路承允?
就这样,四位大诗师就轮流扮演起了“榕树主人”,最过分的是,有的时候四大诗师车轮上阵,各展所学,把挑战者虐到生活不能自理!
可能第一局写诗的时候面对的是窦明,上个茅房的功夫,“榕树主人”就已经变成了梅英卫,到河边洗把脸回来吧,“榕树主人”又变成了路承允……
你说说,怎么赢?
陈成:“……”
七少:“……”
你们几个,也太恶趣味了吧……
得知真相的我们,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
“我声明啊!”窦明摊开双手道:“今天,自始至终,就我一个人,三首诗都是我现场写的——中途可没有换过人啊!”
陈成:“……”
七少:“……”
你不说还好,说了岂不又在陈某人身上啪啪打了脸么……
不过那些遇到四大诗师李代桃僵的人,命运的确悲惨。
“难怪呀难怪!”郭小四感慨道:“你们总到阳朔来,每次都雇的同一艘船,要准备什么东西,船家都清楚得很!”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就因为他们四人的习惯,使得七少今天的出游无比顺畅,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家里人也都以为他们是跟大诗师中的某一个“例行采风”去了,自然果断放行。(哪知道领他们头的,却是与大诗师差距明显的陈某人呢……)
……
大榕树成了四大诗师的休闲乐园,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影响乐趣,四人都是对门下子弟下了禁令的,不要去大榕树挑战。
高阶一些的人大略知道有一些事,却也不算很清楚,到七少这个层级就完全不知道了。
因为大榕树主人的战斗力实在太变态,近来来挑战的人已经越发少了,只留下那些裤腰带的传说。
不过江湖上公认的是,要想晋升“大诗师”的话,就必须通过大榕树的挑战。
邓铎、钟规钟矩兄弟,甚至废材莫炎,都是这么认为的……
只能说,误打误撞地,他们还真猜对了……
“这次就窦师兄你一个人来了吗?”孙沐问。
“是啊,他们三个先后都出城了,我还道他们来了大榕树,结果也没有。”窦明郁闷道:“不知道背着我在做什么好事!”
陈成听了,愈发觉得另外三个人显得怪异。
“原先看你们来了,”窦明笑道:“我也没打算把这些全告诉你们的,毕竟你们几个小家伙,嘴巴没个把风的,你们一知道,全桂州都知道了。”
七少:“……”
陈成:“……”
“那窦师兄怎么又肯认了呢?”七少又问。
“有什么办法,亲兄弟,心连心啊!”窦明指着窦亮道:“还不是他看出来了!”
众人都看向窦亮,的确,刚刚窦明揭晓自己身份的时候,少年们没有不惊讶的,偏偏窦亮面不改色,显然已经知道装神弄鬼的家伙就是自己亲哥了。
“有趣!”窦明说着,拿出弟弟窦亮刚刚交出的那首五律来,全诗是:
主人有逸兴,招我游龙潭。
碧水乘青筏,平流入黑涵。
纵观心欲一,细听耳成三。
待到重阳节,共登独秀山。
看到这最后一句,窦明忍不住会心一笑。
丁干当时并没有细看,只说窦亮感谢了自己带他参观了“龙王殿”,后面会邀请他一起去登高,还说这小家伙会做人,不愧是榕树主人的弟弟。
殊不知,这诗却是窦亮写给“大丁干”看的。
昨天在出门之前,窦明刚刚给弟弟讲了王维老师的名篇《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说到“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窦亮便向哥哥表明:
以后每年的重阳节,都要陪哥哥一起去爬独秀峰!
这最后一句一看窦明就明白了,自己的把戏早被臭弟弟看穿啦!
“我也奇怪!”窦明笑道:“我装得不像吗?既不露面,也不出声,甚至走、立、坐、卧都佝偻着身子,还敷了香粉——都做到这地步了,二郎还能知道是为兄?”
窦明扮演这第二身份已经很久,可谓很有心得,兼之作诗的时候也和平日风格不同,不担心会有人猜到是他。
到底是哪里暴露了呢?
窦亮乐了,露出一丝小得意的样子,取出笔,在纸上写下:
观兄之笔迹。
“哦?”窦明笑道:“可是我知道你们都识得我的字迹,特意改用了他体呀!”
连身形都注意区别,字迹这种小问题,窦明自然不会疏忽。
窦亮又写道:
近睹兄临褚公之帖。
“原来是这个!你呀你,真有你的!”窦明放声大笑,对身边指着窦亮:“我怎么说的?我这个弟弟,心眼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
窦亮的意思是,最近看到哥哥临摹褚公的字帖,现在看到“榕树主人”写的是一种仿褚氏的字体,心有怀疑。
再看到这个“榕树主人”,总是偷偷观察自己,诗力又那般强悍——
桂州除了他哥哥,还能是谁?
言之无心,听者有意!
看到“褚公”二字,陈成忽然间就敏锐起来!
褚公?哪个褚公?
岂不就是写《金刚经》的褚遂良?
果然窦明跟这件事有关系吗?
正想要问窦亮,窦明临摹的是哪一本字帖,却被窦明打岔道:“我要问问你,平日里我总教你作七言诗,怎么今日全然未有表现?”
写的都是五言?
被他这么一打岔,陈成倒不好问字帖的事了,要是对方真的有鬼,反而容易起疑心。
这边窦亮又回大哥的话,写道:
有其兄必有其弟。
窦明一看,哑然失笑!
的确,自己写七绝写腻了,想换换口味,弟弟因为自己的关系,也必须要写七绝。
这次出了城,还不放飞自我?
“唔,这么看来,二郎的五言写得还是要比七言好不少的!”窦名满怀喜悦地阅览着弟弟的两篇诗稿自言自语。
在场的人没意识的事情是:
就在刚才,“大榕树不败”的记录险些终结了!
关键倒不在于陈成,反而是“5V5”杂兵战的时候。
为了避免四位大诗师全不在场的时候,这里丁干几个人能撑住场子,窦明是给他们留了不少“样诗”的,基本上把可能写到的诗题、附近的景物都容纳了。
在前两局告负的情况下,大榕树弟子们拿出了三首窦明的诗作来压场子。
第三局不出意料取胜。
第四局出现了奇葩的情况:
王小五这个小滑头,眼看着战局陷入焦灼,想要出奇制胜。
怎么办?
抄袭啊!
对他来说,写诗最厉害的就是他们七绝派的掌门人窦师兄,于是就抄了窦师兄一首诗,也就是“农舍荒凉场九月,炊烟延眺米千舟。”
对面大榕树弟子呢?不甘落后,同样是用了一首窦明的“样诗”:“西水今年没渚洲,涨痕重叠水边楼”。
故而出现了窦明自己打自己的情况!
当窦明看到这一组的对决时,险些喷饭!
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抄袭的双方在评比的时候都没得到太多关注,因为一看就知道他俩都是抄的,只是没想到事实如此“喜感”。
最叫窦明感慨的是,“5V5”的最后一组诗,弟弟窦明用一首五绝,获得了众人一致的好评,打平了自己的一首四言诗!
这么说来,与窦大诗师的比拼中,窦亮的战绩甚至比今天的主角陈成还要耀眼!
“吾家二郎,长大了。”窦明不无欣慰道。
窦亮有些不好意思,又写:“兄不怪我?”
“怪?怪什么?怪你写五言诗吗?本来就没这个规矩啊!”窦明笑道:“你要是更喜欢五言诗,我大可以叫路承允、梅英卫那俩教你。”
窦亮写:我都喜欢。
“哈哈哈!”
陈成看着兄弟慈爱的景象,心中也受到了触动,想起当年写《水调歌头》时骗李隆基说:我想我大哥陈当了。
几年过去了,当哥现在还好吗?
老娘又给他生了妹妹、三弟、四弟,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哎呀,有些想家呀!
陈十一郎思绪飞到了千里之外的老家颍川去了……
“那个,原本这个时候,我是不该破坏气氛煞风景的。”陈成对窦明道:“先声明,我对先前的对局结果,没有任何的疑义!”
“可是,窦兄的七绝,闻名桂州!我却无缘一见!不能不说,这是一种遗憾!”
“来都来了,三首都比过了,窦兄介不介意,加试一首七绝?”陈成腆着脸道。
众人一听陈成这么说,都觉得他疯了!
“没搞错吧!窦师兄的七绝!在桂州那是无敌的存在!”
“就是,他的七绝,可比他刚刚那些诗,厉害十倍都不止了!”
“我劝你尽早打消这种想法……”
原本最支持他的始安七少现在成了最大的反对者。
“我不多占用时间!就一首!仅仅一首!”陈成伸出一根手指:“OK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