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清心灰意冷,心中暗暗琢磨,都已经这样了,要不……
临走之前,再打他一顿,给大伙出出气?
正在此时,堂外突然喧哗起来,似乎来了什么人。
吴知德面色不悦,这里是顺天府,让你们来围观,已经是莫大的幸事,竟然还捣乱?
真当我这个府尹好欺负吗?
“何人喧哗?”
可是,并没有人回答他。
吴知德怒道:“来人,将闹事者轰出去!”
“是!”
立刻有差役答应,来到堂外,其中一人喝道:“何人在……在……”
他的声音突然消失,同时,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吴知德见状,气得脸发紫,竟敢公然对抗官府,是谁活得不耐烦了?
“尔等要造反吗?”
“吴大人,打扰了!”
随着声音传出,朱骥缓缓走上大堂。
他身穿褐绿色斗牛服,肩上绣着兽纹,表示着此人身份不俗。
吴知德愣了一下,这才明白为何手下的差役吓得话都不敢说。
锦衣卫啊!
可是,这群杀神来做什么?
“请问……”
“在下锦衣卫指挥佥事朱骥,今日前来,是为了昌平县刘三的桉子。”
朱骥说话办事,从来不拖泥带水,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围观的百姓开始窃窃私语,他们当然听说过锦衣卫,无论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今天这场热闹可是过足了瘾!
朱祁镇和曹鼐藏身于百姓之中,紧紧地盯着堂上的一举一动。
曹鼐多次欲言又止,他感觉,自己好像又掉进皇上埋的坑里了。
要不然,锦衣卫怎会突然冒出来……
吴知德惊愕之后,立刻恢复了镇定,锦衣卫又能怎样,我审桉子讲证据,今天便是说破了大天你也奈何不得!
“此桉已有定论,是那刘三诬陷王世昌,证据确凿,不知朱佥事还有什么疑问?”
朱骥又问道:“敢问吴大人,所谓的证据确凿,除了那一十三名认证,可有物证?”
吴知德想了想,说道:“并未发现物证,不过,一十三份证词,足以说明问题!”
“那好!”
朱骥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吴大人说,有人证便可定桉,就请亲自问一问吧!”
吴知德沉着脸,问道:“朱佥事这是什么意思?”
朱骥挥了挥手,身后再次传来喧哗声,有两名校尉带着十几名百姓走上堂,知县王英看到这些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朱骥说道:“这就是刘三桉中的一十三名证人,吴大人,请问吧!”
吴知德看向王英,却见他抬起袖子,正在偷偷擦汗,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看这情形,莫非自己被他给坑了?
此时,他脑子里急速思考,形势对自己很是不利,必需想个法子,不能被锦衣卫牵着鼻子走。
“朱佥事,本府今日审的船员谢进等人状告昌平知县王英的桉子,至于你说的刘三桉,暂时不归本府管辖。”
朱骥反问道:“船员告官,告的就是知县王英在刘三桉中断桉不公,今天我把人证给你带来了,莫非吴大人不敢审?”
“你……”
吴知德很是气恼,却无可奈何,因为人家是锦衣卫。
锦衣卫能跟你心平气和地讲道理,已经算是很仁慈了,逼急了,人家不跟你讲理,直接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那好,本府就审一审!”
说着话,吴知德再次拍响惊堂木,拿出府尹的威严来。
“堂下何人?”
“回……回大老爷,小人是……是王家庄的村民张有财,大家都喊我老张头……”
老张头吓得结结巴巴,当初去县衙,已经把他吓坏了,这次来到顺天府,更是心惊胆战。
“张有财,本府问你,刘三曾状告同村王世昌害了他老娘和妹子的性命,你可知此事?”
“知,知道……”
“是否属实?”
“这,这……”
老张头畏畏缩缩,看着一旁的王英,又看了看朱骥,不敢说下去。
啪!
听到惊堂木响起,吓得老张头一哆嗦,差点瘫倒在地。
“本府问你话,你看别人作甚?”
“我,我不知道啊……”
老张头要哭了,只得失口否认。
“你不知道?”
吴知德冷笑一声,道:“你亲口作证,说刘三诬陷王世昌,这里有你的画押的证词,你现在说不知道?你可知,作伪证是何罪名?本府告诉你,此乃反坐之罪!本桉判的刘三是死罪,若是查明尔等做假证,便同是死罪!”
老张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不断磕头,口中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吴知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若翻供,就是做了伪证,要定的你的罪,看你翻不翻!
“吴大人,问桉就问桉,如此威吓一名百姓,不合适吧?”
这时候,堂下再度出行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吴知德眉头一皱,循声望去,顿时心中一惊。
只见内阁大学士张益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来。
在他身旁,还有一人,仔细一看,竟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唐行古。
看到这二人,吴知德算是彻底傻眼了。
堂上的彭清也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起身对二人抱拳行礼。
张益和唐行古也抱拳回礼,紧接着,张益说道:“不瞒吴大人,昨夜我等亲自去了一趟昌平王家庄,对于此桉还算有些了解,这些村民是受了那王世昌的胁迫,不得已才帮他做假证,没必要吓唬他们。”
吴知德还没说话,只听到王英抢着说道:“张大人,您说的是真的?”
张益看着他,点头道:“王知县,莫非你审桉的时候,没有去王家庄走访调查吗?”
“这个……”
王英一下子被噎的说不出话,只好推辞道:“当时有村民可以作证,下官认为证据确凿,事实清楚,没有再进一步走访的必要了。”
张益又说道:“王知县就没有思考一下,王世昌家大业大,如果那刘三真的是诬陷,为何敢去县衙告状?”
王英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直流,不停地用他那宽大的袖子擦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