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七号,晴天”
“这一天是值得纪念的日子。”
“列车驶出了冰天雪地,驶出了林海雪原,驶出了荒凉的天弦山脉,行驶穿梭在沟壑遍生的平缓高原……”
“雨过天晴,阳光透过血淋淋的车窗,铺射在血泊一片的地面,反射光芒。”
“除了我,这个列车再无活人,一片尸山血海。鲜血自一只从车座伸出的断手汩汩流淌,溅射在地面,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尤为刺耳。”
“我失魂落魄的走在过道中,沿途品尝着地上散落的各式美味佳肴,胃口犹如不知底线的无底洞,身体也愈发沉重了,后背佝偻下去,如同背负千斤钢石,有些不堪重负。每走一段距离都必须停下剧喘很长时间,才堪堪缓过劲来。”
“独自一人穿行在二号车厢中,车厢尽头有一位夫人牵着孩子的小手,虽然面容模糊不清,但我仅从体态上就能辨别出,这是我的媳妇孩子,她们来接我回家了!”
“走进一看,那两道身影便霎时化作粉末光点消散,我失望不已,原来这一切只是自我臆想的幻觉……”
“但,或许真的该回家了……”
“我想我老婆,想我孩子了,不想在这个人间炼狱苟延残喘下去了。”
“即便列车里厉鬼视我如同类、不对我动手,即便列车驶出了大暴雪,无论前方是否是风光旖旎的东部沿海,亦或者是通向地狱的极恶之门……”
“我已经难以活下去了,也不想再自欺欺人,下去,暗示自己吃的是山珍海味,而不是尸体的断手断脚……”
“我已经回不去了!我成了鬼,食尸鬼!我是鬼,是鬼,哈哈哈哈哈哈……”
后面的笔记是黑漆漆的一团乱麻,一切戛然而止。陈泽面色平静的将笔记阖上,关于后面的经历,列车长之所以没写,或许是他早已遭遇不测,也极有可能因食用尸体过多被秩序者处刑,毕竟秩序者诞生的初衷便是维护车内秩序安全,列车长或许在不知不觉间触怒了他。
那么,列车长的尸体出现在厨房里,也并不是不能解释。
列车长在日记中曾提到过,厨师和乘务员同时不知所踪,是否能够说明他们被厉鬼夺舍,或者是通过某种手段脱离人类之身成为厉鬼,变成“厉鬼”工作人员,成为秩序者认可的一员?
唯一能肯定的是,厨师和秩序者的关系匪浅,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陈泽将这本摊在写作桌的笔记本收入体内,转过身,却发现小女孩早已将三块太岁肉尽数吞入腹中,眼下两只小胳膊抱住自己的大腿,双目流露出意犹未尽的神色,一副十分乖巧可爱的模样。
“大哥哥,我还想吃……”
小女孩一脸希冀,眼巴巴的看着陈泽,嘴角流淌出涎水,她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就连自己父亲的手艺都远远不及!
既然父亲陷入莫名的沉睡,或许短时间内难以醒过来,那自己干脆就认这个大哥哥当父亲,反正民以食为天,有奶便是娘!
陈泽苦笑一声,将两只紧紧缠绕在腿上的胳膊拨弄开,蹲下身子,温和一笑,问道:“还想吃吗?”
“想!”小女孩重重的点点头。
“那你告诉大哥哥,怎样能从这个定点空间里离开……”想到这个这从未离开房间的小女孩意识里没有这种概念,陈泽转念一想,换了个说法:“你父亲,他之前是怎么离开这里的?”
始终跟在自己身后的魅骑吕小萌,这次却没有一同传送归来,陈泽内心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而这片空间的探索也接近尾声,没有了深究的价值,他决定离开这片定点空间。
只不过,对于这片空间的出口,陈泽尚未有丝毫头绪。
小女孩低头摸摸下巴,似是在低头回忆,半晌,她刷的一下抬头,双目放光,纤细的手指头指向了某个一尺宽度的狭小老鼠洞……
或许是有些羞愧感,她摸了摸后脑勺,朝陈泽吐了吐舌头,嫣然一笑。
“大哥哥,你可以钻老鼠洞出去,我父亲就是这么钻出去的……”
陈泽面色发黑,脸皮一阵抽搐,小姑娘,你有点不对劲啊?
本人陈泽,堂堂方圆书店老板,麾下一位店员,数千本今古书籍,可谓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你让我去钻老鼠洞?
陈泽表示,他绝不为寻求生机而折腰,他宁愿饿死在这个房间里,宁愿出去和兔子头们拼命,也绝不去钻老鼠洞!
“小子,没想到你还挺有骨气的。”书架鬼对陈泽观感大变,对他侧目而视,眼中异彩连连,由衷赞叹道。